第十二章 隐瞒颇深的线索

一道镶金丝仙鹤绣纹的青色袍子横在二人之间，袖口伸出的手只是轻轻搭在许由的肩上，许由不敢和温止陌较劲，顿时觉得肩头似有千斤重。

温止陌见许由不敢再上前，像是碰了什么脏物似地收回手，拍了拍袖口，回过身去缓缓取出一块雕饰精美的令牌示众。

汝阳王府！众人皆惊，急忙下跪行礼。

温止陌转而将令牌塞到魏真手中，道：“汝阳王有令，托魏真调查当年王妃失踪一案。”

这话虽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魏真却知道，他是说给许由一个人听的。

许由没想到这入职不久的小仵作居然得了汝阳王的抬爱，脸上像是挨了一巴掌似的生疼，心中暗道不妙，只好收回自己恶狠狠的眼光，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下官不知汝阳王有令，还请魏仵作莫要怪罪。”

“那我现在可以翻阅卷宗了吗？”

刚还是一副高高在上谁都惹他不起的样子，现在就改口称下官了，魏真实在看不得他两面三刀的样子，下巴微抬，一手勾着令牌上方的金丝带子，任令牌在许由面前晃来晃去。

“当然可以，只是卷宗乃朝廷重要文件，不可借阅太久，若是有所损坏，魏仵作恐怕免不了停职一阵子，所以还请魏仵作尽早看完归还才是。”

许由双手合拢，假假地作了个揖，低下头去的时候气得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再抬起头却又恢复成一张官场见上司的标配脸。

“知道了。”

这大理寺少卿怪异得很，连卷宗也催着自己交还，若说他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魏真怎么也不会相信。

“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说罢，许由便带着侍卫们退下了，袖中拳头握得死紧，等走到拐角处，一拳砸在了木柱上泄愤。“狐假虎威！”一个小小的仵作居然害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

真爽！魏真看着许由吃瘪的狼狈样子，心里别提多舒畅了，等想谢过为她撑腰的温止陌时却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见了。

“这温大人走路都不带声儿的吗？”魏真一边嘟囔着，一边踮起脚四处张望着，终于在门外台阶尽头发现一道远去的挺拔背影。

“温大人——温大人等等我！”魏真提着略显宽大的袍子朝着那身影追过去，桌案旁的卷宗也来不及管了，想着待会定会有人给收拾回去的。

温止陌健步如飞，魏真在后面要小跑着才能拉近两人的距离，等眼前的高个儿停在库房前，魏真终于解脱，累得双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背气喘吁吁。

“带我去内室。”温止陌冷冷地吩咐看守库房的侍卫。侍卫常年驻守在库房门口，还是头一回一睹温大人尊容，愣了愣神又赶忙压低了身子，引着温止陌往库房后头的内室走去。

“诶——大人！”魏真气儿还没吐匀，又得迈开腿跟上，却发现温止陌脚步比来时慢了许多。

内室并不宽敞，书架前只简单地摆放着一桌一椅，这里放的都是三年前的陈年旧案，自移入内室基本就没再被翻动过，偶尔会有人来清扫，但最上层还是落了厚厚一层灰。

温止陌虽极爱干净，但干正事的时候讲究的并不多，着手便拿起最右边中间一层的卷宗，拂去了首页的一层细灰，打开看了起来。

“洛阳王妃早些年无故失踪，洛阳王一直在不懈寻找，王府内也再未添过新人。”

魏真本想询问令牌一事，奈何温止陌却慢条斯理地说了，这番话听来，想必洛阳王对王妃也是情深难已，否则不会连子嗣繁衍都不顾的。

“又是和怀恩寺有关。”

温止陌翻到某一页突然停顿下来，魏真见他认真便也不好敷衍，从另一头拿了卷宗埋头查看，听到这句话时停下了手里的活，忍不住凑上去看他指着的那行字：

受害前一日，到访怀恩寺

“这份也是！”魏真看到怀恩寺这个名字，十分激动地将手中的卷宗翻到自己折记的那一页，呈给温止陌。指着写有关键线索的字句道：

“这里，告下人前往怀恩寺祈福，后不知所踪，抛尸于京郊乱葬岗。”

“之前在多份卷宗内都提到过怀恩寺，只是每一个案件作案时间相差比较久，如果不是一次性查看很难找出端倪。”温止陌抬了抬嘴角，又道：“他们估计没想到会有人抽空浏览整三年的案子。”

“大人英明！”魏真发现温止陌和自己想法一致，咧着嘴笑，或许自己也有办案的天赋。

“油嘴滑舌。”温止陌笑了笑，将卷宗合上放到魏真手中。

“敢问大人，怀恩寺是？”魏真将卷宗放回书架，将那一格的卷宗一一并齐，回过头来询问。

“京城一所寺庙，但算不上是佛寺。”

“王妃可曾去过？”

汝阳王妃的案子当年查到一半再无线索，只能不了了之，由于王妃身份高贵，卷宗并未放在大理寺，看过的人也少之又少，不过那时温止陌位极人臣，曾经看过卷宗，也了解一些内幕。

“未曾，只是失踪前三天时，派遣过贴身丫鬟到过寺庙，说是去领了一样东西。”

此时此刻，太师府大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下人将帘子掀开，许由借着放好的车凳下了马车，府门缓缓打开。

“许大人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太师赵瑞丰跨过门槛前来迎接，许由却没顾及这么多礼数，上前扯过太师往府内走。

“借一步说话。”许由抬起袖子遮住侧脸，在太师耳边轻声道。

太师见他匆忙，知道是有急事，两人到了房中后，太师将下人们尽数遣退，还不忘让人把门也关上。

“温大人今日在大理寺查了过往三年的卷宗。”许由瞟了瞟四周确定门口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话。

“你说的是温止陌温首辅？”

“不然还有谁？他带着圣旨来查，大理寺卿都不敢拦，还有一个小仵作奉了汝阳王的命令，来调查汝阳王妃失踪一案。”许由一想到被魏真打了脸，气得直捶大腿。

“那案子后期根本没了线索，如今再查又如何查得出？”赵瑞丰刚说完这话，许由就摇了头，只好再问，“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