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躁动的黑风

众人随着声音转身，是后厨另一个年迈跛足的老兵卒，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行至跟前，看见程风和晨飞两人，立刻惊慌失措地行礼道：“不知是将军在此，恕小的方才狂言了，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你这瘸子，腿脚不方便还出来寻我，请二位将军莫怪。”老张言道，又冲跛足老头儿说：“程将军要带人去镇上的医馆就医，问咱们营地先前是否留有可用的马车？”

“哦，这个嘛，先前的几次大战，营地损坏了不少军备，也包括作战用的战车，小的虽是后厨，因离后勤最近，也常听他们后勤的管事唠叨来着。”他看了一眼程风背上的人，继续说道：“这可让人搭载的马车，先前小的倒是见过一辆，在后山的巨石崖边，那构造一看就是辆结实的好车，车主不详。可惜了，那车身有一半卡在崖壁之上，车身半悬空着，无人敢冒险把那马车从崖壁上推出来。”老兵卒看程将军已经转身了，便不再多言。

“你这老头儿，净说些有的没的，一句话，没有现成的马车不就成了？！”晨飞瞪了一眼后厨的老兵，他天天来后厨拿吃食，与他们也都算熟识了，怎的今日这俩人废话如此多？他看程风急着救人，已经朝马厩的方向走去了。

“程风哥哥！要不要先去禀报殿下？”晨飞忙提着食盒跟在后面，边跑边喊。“我去牵马！出营自然是要通报殿下的。”程风语气坚定，只觉舒清玥揪着他衣领的手又紧了紧，她在紧张。

军营里的这几匹战马各个高大健硕，舒清玥被放在马背上坐立不稳，摇摇欲坠。程风一跃而上，坐在她背后，帮她稳住身形。“驾！”程风挥起一鞭，那骏马嘶鸣，扬蹄前行。绕过几个军帐，没多时便到了主帅帐外。晨飞也从后面骑马而来，程风给他使了个眼色，晨飞心领神会，自己提着食盒便先行进了主帅营帐去禀报了。

程风下马等候，本想将舒清玥先抱下马，免得她坐不稳。但舒清玥一脸不情愿，“不用你，我自己会下来！”程风无奈，只好目测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多次，都不曾下来。舒清玥此时肚子还有些疼，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中毒，万一被那通晓医理的三殿下看出来可怎么办？她目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位置，离哪里都不远不近，自己马术又不精，如此插翅难逃，可如何是好？

舒清玥正踌躇间，只听得一阵狂妄的笑声，“哈哈哈！大明！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程风这小子招架不住这金月国的小娘子！”来人正是令舒清玥想要避而远之的祁南营主帅、祁国的三皇子殿下萧程慕。舒清玥仍旧在马背上坐立不安，也不再尝试下马，她本就不想离三殿下这尊瘟神那么近。

“殿下，属下是怕......是属下大意了。”程风半跪在地，低头待命。“嗯，起来吧！本王知道了！听说此女病了？特出来瞧瞧。”萧程慕驻足，冲马背上的人喊道：“怎的？见到本王还不下马？这就是你们金月国人的礼数？！”萧程慕冷眼看着舒清玥。

“哼！我一金月人质，又不似你们祁人，还要下马给你行礼不成？况且，我自打来了你们祁营，何曾受过半点礼遇？！”舒清玥气愤，虽身体不适，讲话有气无力，但还是强撑着气势，不让自己从马背上掉下来。

“啧啧啧，程风，你看这人质，哪里有像中毒的征兆？”萧程慕嘲讽道。“属下看她气息虚浮，面色不济，不似前两日那般，为了安全起见，属下觉得还是要尽快为其诊治一二，看看是否有碍？”

“有道理，那还得本王亲自查看了。”话音刚落，萧程慕已行至程风身侧，扶了扶他的肩膀，程风会意，再次屈膝。萧程慕踏膝一跃而上，稳稳落在马背上，坐在了舒清玥身后。舒清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了一跳，险些从马上摔下来，萧程慕眼疾手快，左手一把把她捞上来，扶肩按在马背上，右手勒紧缰绳，黑色骏马仿佛感受不到主人的召唤，也像是被刚才的动作惊住了，开始躁动不安，马蹄腾空而起，嘶鸣长啸，像是抗拒着背上这两人。

这匹黑色的战马是程风的坐骑，随他上过战场，出生入死已三载有余，是少有的野性良驹。当初它曾是镇西侯送给萧程慕的战马之一。这种马野性难驯，却因血统独特，成年后比寻常马都高大健硕，耐力极强，据说可日行千里。萧程慕在它还是个野马驹时就曾驯服过它，但没过多久就把它赏给了立下战功的程风，并赐名：黑风。

“黑风！不得无礼！他可是三殿下，你真正的主人！”程风见黑风开始失控，在一旁冲它喊道。可是黑风哪里还听得见程风的召唤，此时仿佛失心疯，猛烈地摆动着身体，像是要把背上的人给甩出去，它嘶吼着在原地转了几圈。“吁！......程风，你这马怎的如此躁动？”萧程慕皱眉，再次勒紧了缰绳，“驾！.....”他双腿用力一蹬，连人带马一起飞奔了出去。众人慌乱。

“拦住！快拦住黑风，莫要伤了殿下！”大明见势不妙下令道。周围的护卫和兵卒们一起上前，去围堵那失控的黑风。可是哪里堵得住这疯狂躁动的野马。程风没料到会这样，深觉惭愧，他一马当先，飞奔上前，挡在野马黑风奔来的方向。黑风双目赤红，就像不认得他这个主人一般，义无反顾地想要从他身上塌过去。

“程风！快闪开！这马有问题！”萧程慕在马背上大喊，挥手示意程风躲开。疯狂的黑风踏着尘土袭来，眼看就要塌至程风身前。舒清玥在马背上东倒西歪，吓得一阵尖叫：“啊！......”她双手紧紧捂住眼睛，不想看到眼前那可怕血腥的一幕。彼时，舒清玥脑中一片空白......

在她没有看见的那个瞬间，程风猛地一个疾步回旋，落在了马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