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祁南新军

这金月国女子倒是个聪明人，留在祁南营始终是个祸端，改日需得提醒三殿下早日定夺她的去留，以免再给人可乘之机。程风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营帐内突然恢复了平静。舒清玥见他没了反应，走近查看，这人一身黑色劲装，鼻梁高挺，剑眉入鬓，面部轮廓分明，腰身纤细，双腿笔直修长。

这护卫倒是和他家那条“大鱼”主子身材相似，这般得力的亲信，那条自恋的大鱼殿下许是照着自己的模样甄选的，难怪一个护卫都能变成副将，如此重用，舒清玥心中腹诽。她看见程风两臂间紧紧抱着那个被单包裹，像是护着什么宝贝似的。莫不是怕偷走他衣物不成？舒清玥感觉这些祁人真是小气又可笑。自己就算现在缺衣少食，也不至于去偷一个护卫的衣物，况且，她是女子，本不及这黑衣护卫高大挺拔，要他衣物作甚？！就这么点儿家当，睡觉都抱着，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舒清玥在帐内四处巡视了一圈儿，这副将的营帐还真是简陋，她空手而来，一无所有，如今这营账内连一床多余的被褥都没有。她掀开帐帘向外看去，此时外面已经安排了看守的士卫，这些士卫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程将军调换来的亲信。舒清玥继续向远处看去。她惊奇的发现，原来从这个营帐的出口望去，祁营有大半都能尽收眼底。这个位置离主营不远不近，但能看清主营的全貌。

舒清玥瞬间就懂了，难怪要把副将安排在这个看似偏僻又不起眼的营帐里，但凡主营那边有个风吹草动，或是被人闯入、夜袭埋伏什么的，从这里视野刚刚好。这不远不近的距离，进可攻退可守，即是主营的外部视野，也是力量储备，难怪这里会有单独的士兵纵队巡视，想必是随时待命。从主营那边却不易看清这里的情况，这个位置还真是得有十足信赖的人来接管，又不宜太过张扬，因此，这个副将的营帐，从外到内都透着低调和简陋。但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这营内一地雪白的羊毛毯子，在这本就物资匮乏的祁南营里显得分外“奢华”，这让舒清玥不懂。

萧程慕回到主营，逐夜已经在营内的议事厅等候了。萧程慕在主位落座后，逐夜呈上两本册子。一本是祁南营的军籍整编，另一本是祁南营从去年到今年一年内的军费收支账簿。萧程慕抬眸，看向恭恭敬敬立在面前的逐夜，道：“这军籍的档案册先前不是已经呈报了吗？怎的又递上来一本？”

“启禀殿下，属下前几日是呈报了一本，这几日未能见到殿下，属下休沐日无事可做，便将先前的军籍档案册重新梳理了一番，将遗漏和不足的部分，经再三考证后重新修订编排，请殿下过目。”逐夜行礼道。

萧程慕翻看了军籍册，前面的部分和先前大明呈给他的那本别无二致，中间部分比之前添加了两人的军籍档案，一个叫陈雪峰，另一个叫顾辛伍。顾辛伍？萧程慕看到这个名字时顿了顿，“这人会不会是带他和晨飞去仓廪的那个小伍？”萧程慕心中想着，但军籍册上并没有他押运粮草的记录。

“我看这本军籍册和先前的也没有什么区别。”萧程慕看似漫不经心地翻着册子，看向逐夜。“结尾处校对了近半年新征召的兵卒名单，前面的记录和之前无差。”逐夜补充道。

“不错，以后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休战期，都要及时更新兵卒折损以及新招募的情况，通知下去，就按这军籍册整编军队，把先前祁南营的旧部军士分批编入我祁西来的将士里。从今以后，这里的军队统称“祁南新军”，都是我萧程慕麾下的兵卒，没有西和南之别。”萧程慕言毕，放下军籍整编册子，拿起另一本军费账簿翻看。

“得令！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让各分营主事参将执行。”逐夜领命，但并未见殿下挥手示意他告退，他见殿下正翻阅那本账簿，不由得心里发慌。这祁南营现如今可是一穷二白，先前的祁南军主力撤离后留下的账目，简直可以用混乱不堪来形容。这几日账簿一直没有呈报，一是因为殿下并没有空召见他，另外就是他主动揽下要整理军籍册和军费账簿的差事，到了账簿这边却感觉力不从心。今日听得殿下亲自下了分营巡视，还去了仓廪那边，他便慌了，匆忙上报了草拟的账簿。

逐夜和程风是同年生人，都是从暗卫营里选拔出来的护卫精英。逐夜跟随三殿下却是两年前才开始的，贴身护卫里他是替补先前的空缺上位的。他平日里替殿下办些采买、统计收支等差事，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萧程慕合上账簿册子放在一边，揉了揉太阳穴，看似有些烦躁。逐夜不敢抬头，久久未见三殿下言语，他心中甚是忐忑。“这是原账簿？”萧程慕突然问道。

“回殿下，这是属下草拟的账簿，听闻原来的账簿多半在先前的敌军夜袭时，营地着火被焚毁了。自打咱们来了祁南就只剩下一些残缺不全的账簿，属下是参考那些残本统计出来的草拟本。”逐夜战战兢兢地回道。

“嗯，也算是难为你，不过，有些账目可能是永远也对不上的，徒劳而已。把咱们到祁南之后这几天的军营开支和损耗列个单子出来。”萧程慕不紧不慢地说。逐夜原以为会被殿下责问，他已然做好了办事不力被处罚的决定，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整理。”逐夜见殿下没再吩咐的意思就躬身退下了。晨飞见逐夜出了营帐，便焦急地问道：“殿下，祁南新军......那我们祁西大军的番号可就没有了？”晨飞藏不住内心的失望，冒冒失失地问。

“小毛孩子懂什么！殿下已被圣上新封了祁南王，祁西......我们是回不去了，还留着番号作甚？！”旁边候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大明，冲晨飞训斥道。萧程慕叹息：“知道你们对祁西感情深厚，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去的，我又何尝不是？父皇的圣旨，哼，就是让我这个祁南王誓死守卫祁南。祁西......迟早会有人来接替它，我们又何必再为他人撑这个番号？！”

“属下明白了。”晨飞眼眶泛红，低头嘀咕着：“那祁西的府邸咱们还回得去吗？我还有好多宝贝没来得及带来的。”

“宝贝，你能有什么宝贝？还不都是殿下赏的。晨飞，好好做事，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照顾好殿下，以后要啥那还不是咱们殿下一句话的事儿。”大明走近，敲了下晨飞的脑门，示意他少给殿下添乱。晨飞摸着自个儿脑门儿“哦”了一声，觉得大明说的也甚是有理，左右都是殿下给的，要是自己努力一些，还会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