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拒药=惧药

“属下去请孙医师来，再为殿下诊脉，看看这余毒肃清了没。”程风正欲起身，就见孙大夫自己从外面掀帘进来了。他一进来，看见清醒着的萧程慕，又惊又喜，直接扑通一声跪拜在地：“殿下！殿下啊！您可算醒来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孙医师哭天喊地。

“行了！起来吧！隔墙有耳，这里可是营地，帐内半堵墙都没有！”萧程慕看着孙医师老泪纵横的样子突然有点可笑，这是在感慨他自己的老命终于保住了吧！

孙医师给三殿下仔细诊了脉，奇怪的是他的脉象除了虚弱之外还是有些紊乱。大病初愈的人脉象虚弱这是正常的，需要进食，适当进补多加调理之后自然会恢复。但脉象紊乱又和先前的中毒征兆如出一辙，虽然目前殿下人已经清醒了，但体内应该还有余毒未清。

“怎样？孙大夫，殿下如何？”见孙医师反复把脉却不言语，程风忍不住询问。“这......”孙医师有些为难。“但说无妨，本王要听实话！”萧程慕看似没了耐心，他从不喜这般磨磨唧唧回话的。

“回殿下，殿下体内余毒尚未全部清除，许是这几日殿下一直昏迷，进食少，其间只用过汤药和一些流食，这日后还需要好生进补调理，老夫再开个滋补排毒的方子给殿下做药膳，殿下再服上7日，便可见好。”孙医师回话。

“不用了，本王既然醒了就没事了。”萧程慕边说着顺手从茶桌上的那堆果盘里拿了一颗蜜饯出来，放进嘴里。一旁的程风诧异地看着他，他家主子可是从不喜欢蜜饯这种甜食的，以前偶尔吃一颗都会吐出来，总是嫌弃太过甜腻。

“殿下，这蜜饯还苦吗？”程风好奇地问，他记得先前殿下毒发之时曾说蜜饯是苦的，不知道现在味觉恢复了没有。

萧程慕看了程风一眼，仿佛对他的问题有点不可思议，“把蜜饯做成苦的还叫蜜饯吗？自然是甜的。”

程风转身迅速拿来巾帕，递给殿下，准备等他吐了那颗蜜饯后方便擦拭。萧程慕再次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而后接过那帕子擦了擦手道：“本王饿了，快去传膳！这药嘛就不必了，今日的蜜饯做的挺好。”而后他再次拿了蜜饯放进嘴里，一颗，两颗，三颗......这种蜜饯腌制前就把果核去掉了，只剩果肉，吃起来也不用吐果核，很方便。“难怪晨飞那小子平日里最喜欢。”萧程慕心道。

“看来殿下的味觉是恢复了，五感都正常了。可喜可贺啊！”孙医师行了个拱手礼道：“殿下，膳食头三日要忌荤腥，可以多食用果蔬，嗯，殿下要是喜欢，这蜜饯和糕点也是可以食用的，老夫可在药膳里加上这蜜饯，这样就......”孙医师捋着胡子话还未讲完，就被三殿下给打断了。

“这几日，有劳医师了。程风，送孙医师回去休息，打赏！”萧程慕起身伸了个懒腰便走出了内帐。留下程风和孙医师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

孙医师回去的路上，程风顺道去账房领了一袋祁币交给他。孙医师不敢接，他看殿下的方才的反应不知道对他的诊治是否不满。这满满一袋祁币至少也有100钱吧，在这祁南边陲可够他买上好几个月的寻常草药了。虽说他为祁南随军的医师，日常军需药材的采买都是可以报销的，但年年开战又赶上灾荒年，如今祁南营地各项军需费用都很吃紧，分到他手里可采购药材的钱是越来越少。那些救命的药材还是必须要有的，否则一旦哪个位高权重的将领、副帅什么的，因缺药耽误了诊治，这杀头的罪责就要落到他这个小小的军医身上了。因此他每个月还要从自己并不多的军饷里挤出一部分贴补药费，实在没钱了就上后山去采挖一些回来。

程风见孙医师眼巴巴地看着那袋钱却犹豫推却着不敢接，程风索性直接塞给了他，言道：“这是殿下赏予医师的，也是我的差事。孙医师请放心，我家殿下是个急性子，不喜欢拐弯抹角，他自幼不喜服药，要不是中毒这几日他昏迷，先前的汤药可是没人能让他入口的，我们这些护卫们早就习惯了。殿下那是，咳咳......”程风看了眼四处无人，低声道：“那是,拒药（惧药）！......不过嘛，殿下对医师您的辛劳还是肯定的。这军中行医不易，这钱啊，既是我家殿下赏的，您就放心收着。”两人行至孙医师所在的营帐，程风拱手告辞。孙医师站了片刻目测程风离去，他颠了颠捧在手中的那袋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萧程慕走出主营的议事厅，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大明见状赶过来给他披上一件披风。“属下听闻殿下醒了，正想要等程风回来替我看着门口，我好进去看一眼，这怎么殿下还自己出来了？”

“废话！我不自己出来，难不成还让你们抬着出来？！”没有外人在场，萧程慕和自己属下讲话向来随便。“呸呸呸！......殿下吉人天相，属下就知道殿下一定会好起来的！可您大病初愈，天这么冷咋就只穿了中衣就跑出来了？殿下快回去内帐，属下给您更衣。”大明是贴身护卫里年纪最长的，也是最憨厚爱操心的。平日里萧程慕总嫌他婆婆妈妈的，可作为一个内卫护卫长，他可是尽职尽守，也鲜少出现纰漏，也是除程风外陪伴萧程慕时间最久的贴身护卫。

萧程慕挥手示意大明安静，大明顺着三殿下的目光看去，是不远处那个金月国女子，方才向他请示要在这营外10步之内透口气的。此时那女子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抬头仰望着东边天空那轮即将消散的残月，若有所思。像那些祁国的士卒一样，萧程慕厌恶金月人，也曾经鄙视这个自称敌国太子妃的女人。不管是不是这个女人救了自己，他虽不完全相信一个弱女子能有这般匪夷所思的能力。眼前这个女子单薄无助的身影还是像一根隐形的刺，悄无声息地刺进了他的皮肉。他不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却也不是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大明！”萧程慕突然开口。“属下在，殿下请吩咐。”大明收回目光，等待命令。“去寻套像样的衣服给她。”萧程慕淡淡道。语毕，他转身重新回了主帅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