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东宫密道

昭华殿内，太子金毅轩和舒府的二公子舒清翼商议了约莫半个时辰。太子还问了他家中府上的一些情况，包括一些舒清翼觉得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比如他长姐的生母王氏的情况。

舒清翼其实对当年他们舒府的当家主母王夫人印象不深，自打他记事起王夫人就一直病殃殃的，他只隐约记得当时王夫人病重时就搬去了明月阁后面的一个院子，她去世后那个院子便荒废了很久。后来还是他大哥舒清宏跟随父亲从战场上回来，在家休沐的一段时间，大哥不顾父亲的反对，重新修葺了那间荒废的院子，改成了宏文居，大哥直到最后一次奔赴战场前都一直住在那个院子里。

外面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舒清翼也不便久留，虽然他不是很清楚太子手下的人究竟要怎么去接应自己的父亲，又要如何营救阿姐，但太子说静待其变，如若不成再另寻他法，想必已经有了对策。论谋略他自知远不及殿下这般坐怀不乱。

当年，自从舒清翼的大哥战死，父亲病重回家修养，年幼的他承蒙皇恩眷顾，特许他入东宫做了太子伴读。这些年，他和殿下一起同吃同住，殿下年长他4岁，虽在外行君臣之礼，在内他打内心里把殿下当成自己的哥哥，将来更是自己的姐夫。舒清翼也习惯大事小情都依赖殿下的抉择，他相信，殿下一定会全力救回阿姐的。

舒清翼从昭华殿屏风后面一墙之隔的密道里出了东宫，这也是他来时的密道。整个皇宫知道这个密道的原本只有三人。他和太子自幼住在东宫，儿时，有次他偷懒逃学，为了躲避授课太傅的戒尺惩罚，太子把他藏到了这个秘道里，于是这里便是两个孩子年幼时在东宫的秘密基地。

另一位知情人是先皇诚德帝，他在位时命人重新修建了太子东宫，在原来的布局上扩建了一些楼阁和殿宇，其中就包括这个昭华殿，它背靠假山，内设密道直接通往东宫外的松柏林，从这里出来绕行就能进入金月皇宫的御花园，御花园有四通八达的小道和蜿蜒曲折的河面回廊，可以通往金月皇宫的任何地方。

先皇诚德帝起初扩建这个东宫时，如今的锦帝还是太子，本是要在修建完成后正式入住东宫的，不幸的是先皇突然病重，太子临危受命监国，日夜守在金承殿照顾诚德帝。诚德帝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便得空秘密召见了当时的皇太孙金毅轩，诚德帝把这个密道图纸交予了他。而后先皇轰逝，锦帝继位，幼年的金毅轩后又正式被册封为太子，入主东宫。昭华殿密道这个事情，如今也只有金毅轩和他的伴读舒清翼知道。

太子当年得到这个密道图纸时尚且年幼，他皇爷爷在病榻前告诉他，身为国之未来储君，要懂得在危难之时自保。显然这个密道是留给他保命用的。虽然他现在用不到，但是已经弱冠成年的他，如今想来，先皇是高瞻远瞩，为他提前备下一道护身所。这个密道也远远不只是通向东宫外的其它宫殿这么简单。

舒清翼出了密道，冒着绵绵秋雨回到西苑，他趁看守的金衣卫晚饭换岗交接之际偷偷溜进了屋。“我的祖宗喂，您可算回来了！”丰庆看见自家二公子回来长舒了一口气，他刚才看到外面下雨，还担心二公子耽误了时辰，还好人总算是回来了。

“快！快去给我弄点吃的，我躲在殿下的屏风后那么久就喝了口冷茶，可饿死我了！”舒清翼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连连催促道。“公子，您这去了趟东宫这么久，小的还怕殿下留您吃晚膳不回来了，这感情殿下那边连个茶点也没吃到啊？”

“忙着和殿下叙旧，哪里顾得上什么茶点？殿下那里倒是一大桌子膳食，都不曾动过一筷子，殿下在绝食，我哪里好意思吃？倒是想找块糕点什么的吃一口来着，可竟是那一堆珍馐，看多了也腻歪，难怪殿下不爱吃。”舒清翼抱怨着。丰庆用帕子给他擦拭淋湿的头发，两人互换了衣服。

“二公子想吃什么？我这就去膳房给您寻来，这论糕点嘛，还是东宫的福语糕做的精致，可惜娘娘宫里的后厨做不出那个味道。”丰庆突然想起，上次东宫给他送福语糕那个宫人告诉他二公子最喜欢吃东宫做的福语糕。

舒清翼一愣，“福语糕？你怎么知道太子的东宫擅长做福语糕的？”丰庆就把前些天他第一次来宫里看望二公子时，东宫派人送福语糕的事情告诉了舒清翼。

入夜，秋雨渐停。舒府后园的竹清苑中，舒太尉独自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望着阴雨过后的天空，月色朦胧，他又想起太子画的那张月影嫦娥图，莫名焦躁，心中甚是不安。他正思索着，王管家走进了院子。

“老爷，派去旻苍山打探消息小六子回来了，他与兰诺寺那边负责香客寮房洒扫的一位小师傅曾是发小，我让人按老爷吩咐的出行日子去寻找香客和斋戒名单，小六子抄录了一份下来，请您过目。”王管家把手中的单子递给了舒太尉道：“入夜了，外面天寒，老爷还是回卧房查看吧。”王管家扶着舒太尉往卧房走去。

“派去打探的人是否可靠？”舒太尉询问。“老爷放心，这小六子是老奴的本家侄孙，现在吴管家手下做事，人还算机灵，不是个多嘴的孩子。老奴只交代他说是要寻一位故人，前些日子曾去山上祈福斋戒的。让小六子给寺里多添置了些香火钱，那小师傅也再没多问什么。这份名单是近一个月的香客斋戒留宿记录。”

舒太尉回到卧房，王管家扶他落座，给他披上一件御寒的大氅，便去点了桌案上的烛台。舒太尉借着烛火的光亮眯起眼睛细细查看那名单，直到他把纸上三百零八人的名字逐一核对完，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玥儿和清翼这两个孩子果然不在名单之上。咳咳咳！......”他内心气愤难耐，急火攻心，一阵剧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