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墨宝

   金月国太尉府正门口，当家夫人吴氏和舒府次女舒清莲从一辆双开门的、装饰精美的马车上下来。这是近日来她们母女二人第二次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了。吴氏虽表面上不动声色，这一路在去皇宫来回的路上，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女儿舒清莲出什么纰漏。

眼下已将近正午，皇后娘娘后宫诸事繁多，吴氏母女二人，只在娘娘宫里吃了茶点，陪娘娘小坐闲聊后，便回来了。舒清莲一脸的不开心，这次进宫前她可是精心打扮的，足足比往常早起了一个时辰，沐浴更衣装扮什么的，大早上舒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围着她忙得团团转。可是这次进宫就只在娘娘的紫坤宫内小坐了片刻，再加之这来回路上的奔波，这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她这次连太子哥哥的影子都没见到。

吴氏自然知道女儿的那些个小心思，她轻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抚，两人在门口接应的下人们的簇拥下一起进了舒府的大门。舒清莲回头望了一眼大门外方才乘坐的那两马车，这种挂着挡风纱幔、精致雕花双开门的马车，从前她们府上也只有阿姐出行时才乘坐的。

“阿娘，丰庆去哪里了？怎的这次没有随我们一起进宫？”舒清莲刚才从马车上下来时发现换了个车夫，便好奇地问。“丰庆啊，留在府上忙别的差事了，这次没见到你哥哥，不用他同去。”

原来上次叫丰庆一起进宫是为了要见二哥的。“阿娘，二哥不是在太子哥哥的东宫伴读吗？”舒清莲不解的问。“哦，对，东宫，瞧我这记性，反正都是宫里。”吴氏差点说漏嘴，她和皇后娘娘心照不宣的那件事，她还未来得及亲自告诉舒清莲。但她这个做娘亲的可看得出来，她的莲儿对太子殿下可是一往情深。以前舒府的嫡长女在，太子这种好事自然轮不到她的亲生女儿。如今嘛，倒是机会来了。吴氏看着自己精心装扮的女儿，面似桃花，朱唇皓齿，格外娇媚动人，一点儿都不比明月阁的那位长女差。

舒清莲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闺房，她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绣着荷花图案的荷包，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够满意。太子哥哥会喜欢吗？这可是她第一次送给太子哥哥的礼物，她很久前就开始秀了。舒清莲记得小时候，二哥休沐日回府时，太子殿下偶有会跟来府上玩耍的时候，还曾夸赞他们府上池子里的莲花比宫里开的娇艳。而她名中亦有莲字，她断定太子哥哥是喜欢莲花的，于是特意找府上的绣娘学了女红，整日秀这池中的莲花，但始终感觉秀不出那种太子哥哥口中的娇而不妖，出尘若仙的感觉。

她想起了上次和母亲进宫遇见太子殿下的情形，太子哥哥披了件氅衣急匆匆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好巧不巧地遇见了她们。她印象中那个风姿秀逸，俊美无双的太子殿下仿佛清瘦了些许，却更加显得气质出尘，宛若谪仙。她自小就钦慕太子哥哥，可他却是那么遥不可及，还是自己未来的姐夫。

舒清莲有点气馁，赌气把那个荷包扔到床上，要是她是父亲的嫡长女是不是就可以和太子哥哥......这个念头她自小就肖想过无数次，无数次都被现实打败。她的长姐舒清玥比她大2岁，是她们舒家大夫人所出，也是先皇亲赐的、名正言顺的金月国未来的准太子妃。舒清玥自小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样样出众，且都是和她的哥哥们一起，被先后送入皇家宫学里学习过的，和太子殿下也曾是同窗。阿姐和太子哥哥自小就是青梅竹马，也是众人眼中追捧的金童玉女。而她这个舒府的次女，自小就只能待在家中，由府上的私学夫子教授。难怪她样样不及长姐，每思及此，舒清莲都觉得，要是她有长姐那样的机遇，她也定然能让众人瞩目。

舒清莲在自己的闺房中百无聊赖，突然想到上次从宫里带来的那盒福语糕，丰庆说是太子东宫里送的，她一下子便来了劲头。糕点早就被吃光了，但是那福语糕的盒子还在，她舍不得扔掉，里面还存放着曾包在糕点里的福语符，那可是太子哥哥的墨宝，珍贵的很，这几日阿娘有事没事总带着她出去逛各种布庄选料子，要么就是去首饰铺子给她添置些珠翠头饰什么的，忙的不可开交。眼下她终于有时间好好欣赏这些太子哥哥写得祈福语了。

她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这皇家的赏赐的墨宝是要裱起来收藏的，不能轻易损坏，否则可就是大不敬。二哥不在家，她也不晓得要怎么裱起来才妥当，于是舒清莲就兴致冲冲地拿着这些福语去询问父亲。

舒太尉曾是金月国先皇在位时亲封太尉战将。早年他曾随先皇南征北战，开拓疆土，为金月国成为这片大陆上最广阔又强盛的回家之一，立下过汗马功劳。先皇在位时，舒太尉手握重兵之权，他善用兵法，出奇制胜，常令敌军闻风丧胆，在战场上有着‘战神’的美名。可是英雄迟暮，先皇崩逝后，如今的锦帝即位，为加强中央集权，锦帝收回先前诸军政大臣手中的兵权，太尉这个封号也名存实亡。舒太尉现已年过五旬，早年在战场上受过伤，留下了隐疾，这些年，他潜心在府上修养，几乎足不出府。

舒清莲来到父亲居住的竹清苑，这里是舒府里最清静、最适合休养生息的院落，位于府内风景最佳的竹林园内。时值正午，父亲房内，下人们刚布好午膳，舒清莲拿了福语糕的盒子进来给父亲请安。

“见过爹爹，爹爹今日咳疾可有好转？”舒清莲毫不客气地坐到食桌旁，下人们帮她添置了一副碗筷。

“哟，我的莲儿，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看望爹爹了，莫不是来爹爹这里蹭午膳的？”舒太尉穿着家常的素袍正准备用餐。舒清莲看了一眼父亲这里的膳食，清汤寡水的，几个青黄相间的开胃小菜，外加一碟素面，看着就没有什么胃口。

“爹爹身体不好，怎么还天天吃这些素食，是不是爹爹院里的厨子下人们不够尽心？赶明儿我让阿娘来，把他们全换了去！”舒清莲侧目看着那些站在一旁低头不敢言语的婆子下人们。

“不关他们的事，瞧你这急性子，你阿娘近日新寻了郎中来，给我医治这多年的咳疾，那江湖郎中的药方可是比宫里的御医给的方子都管用，爹爹我喝了3天，这咳疾就轻缓了许多，但这郎中说了，服药其间，要禁食荤腥油腻之物。”舒太尉看着这个性子跳脱小女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