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汤药

思来想去，舒清玥躺在小木板床上再也睡不着了，肚子饿得不行了她坐起身来，只看到屋内比先前多出了个小小的炭火炉，上面熬着一壶汤药，这就是之前那个孙大夫交代让她喝3日的汤药吧？再看看四周，实在是也没有什么吃食了。舒清玥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喝药这件事，以前在金月国太尉府，从小到大她得个风寒什么的偶尔吃个药，父亲都会命府上的医师给她调制她成喜欢的药膳粥，医师会小心翼翼地寻来各种不怎么味苦却药性极好的良药，再放入一些瓜果蜜饯什么的遮一遮药味，如此这般她才肯乖乖把药膳吃完。

舒清玥走进那炭火炉终于感觉到阴冷的小营帐里有了一点温度，她打开药壶的盖子，一股刺鼻的草药味便迎面袭来，把她呛的一阵咳嗽。她赶紧盖上盖子，深深缓了口气。这简直就是纯药嘛，哪里是什么汤药？舒清玥很是失望，正晃神间，一人站在了她身后。

“饿了吧？”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舒清玥吓了一跳。“这个时辰已经过了饭点，我去后厨寻人煮了点米粥，来，尝一尝。”程风提着一个食盒放在桌案上，把里面的一大碗粥端了出来。热气腾腾的米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飘进舒清玥的鼻翼。她看了看程风左边侧脸上方才被她用金簪划伤的地方，血已经止住了。她望着那碗粥，没有开口。

“怎的？这是怕我在这米粥里下毒不成？”程风轻笑了一声：“我主子刚命医师救了你的命，我怎敢再害你？”他不由分说地拿起碗里的汤勺，挖了一勺米粥放到自己嘴里喝了下去，用以自证清白。舒清玥这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一个太尉府的嫡长女，千金大小姐，哪里和一个护卫用一个汤勺喝过同一碗粥啊。这肚子饿的都要前胸贴后背了，这歹毒又抠门儿的祁营好容易送来一碗粥，还被这个无耻的护卫抢先喝了一口，这还让她如何下口啊？苍天啊！......

舒清玥欲哭无泪，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护卫看。程风会意地笑了笑，把刚才的汤勺放在桌上，再次打开食盒的盖子，从下层里取出另一只汤勺，递给舒清玥：“喝吧，安全的，这个才是你的。”

舒清玥看的怔愣了片刻，实在是没有气力讲话，也不想讲话，她抬手拿过汤勺，坐到小桌案旁，就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一勺一勺地喝起来，不语。

“慢些着，这粥里面放了红枣，你几日未进食，孙大夫说眼下只能先给你喝这个滋补气血的米粥，等过两日那汤药喝完了就可以正常饮食了。”

不多时，一碗香甜的米粥下肚，舒清玥终于感觉身上恢复了一丝热气，也有了些气力。“谢谢！”她轻轻抛出一句话。程风见桌边放着个汤婆子，便伸手拿来，摸了摸还是热乎的，递给舒清玥。

“拿着！”程风说道。舒清玥并不想和这个护卫再有太多交流，便道：“不用！”

“这也是之前孙大夫交代过的。说你之前泡了水又穿了湿衣很久，体内积了寒气，这小营房里背光阴暗也不利于你恢复，所以他先前命晨飞给你寻来的这些炭炉和汤婆子，你虽是人质，我们祁人还是以礼相待的，这些小事不会苛待你一个女子。”

“以礼相待？”听到这句话舒清玥再也忍不住开口了：“两国交战，你们这些祁国的军士们不去杀场正面迎敌，却在背地里搞那些个细作埋伏，企图俘获我金月当朝太子为质，这本就是小人行径。如今发现抓错了人，就把怨气撒在我头上。我一介女流之辈从未上过战场，来到你们祁营却是遭受了各种恐吓、屈辱，若非我尚且顶着金月国准太子妃的身份，想必你们殿下也没那么仁慈会下令留我一命吧？毕竟他之前本就是想杀我的，不是吗？”

“我们这些做护卫的只需要服从主子的命令，主子说了，你不能死，眼下我的职责就是看护好你。两国交战，各尽其能。你们金月国那些个龌龊的手段行径多了去了，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战事，想必对你们闺阁中的贵族女子而言，也是知之甚少，你们只知道你们金月国大将的那些丰功伟绩，哪里会知道他们曾经对我们祁国犯下的滔天罪行。”程风起身言道。

“我随殿下驰骋沙场数载，两国交战积怨已久，各种恩恩怨怨也不是一两日就能诉的清的。各凭手段早也不是什么罕事。姑娘既然误入了这两国的纷争之中，你就是这入局之人，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放心，有我们殿下在，只要他没发话，就没人再敢对您无理。”程风言道。

舒清玥坐回木板床，隔开与程风的距离。她不想和这些久经杀场的敌国将领们再多探讨军事。免得一不小心再次惹祸上身，她还要想办法拖延救援时间，等待太子哥哥那边的援兵前来交涉。

“我累了，想休息，你回去吧。”舒清玥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把药喝了吧，想太多没用。我不会为难你。”程风边说边把炉上的药壶端下来，把药汤倒在小桌案上的杯盏里，亲手拿到舒清玥面前。舒清玥看到药汤就反胃，她扭头表示拒绝。程风突然有种想要笑出来的感觉，这个倔强的敌国女子，怎的连喝个药都这么麻烦，这么大个人莫非是嫌苦？这还真是让他想到他自家主子那拒绝喝药时的样子。转念一想也不奇怪，这些皇亲贵胄、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们自小都是含着蜜长大的吧，难怪这点小苦头也吃不得。

程风有点无奈，回想他自家主子那拒绝喝药的样子可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这女人嘛......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画面，记忆中有次他病的很重，娘亲抱着他喂药。这是他对娘亲唯一的印象。

“娘亲，不要喝，苦。”小小的他窝在娘亲怀里，头上搭着块沾了冷水退烧的巾帕。娘亲温柔的对他说：“风儿乖，想不想吃蜜饯呀？娘亲亲手给风儿腌制的蜜饯很甜的。”“要吃！要吃！”小人儿开心极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吃娘亲说的蜜饯。“那蜜饯呢可是要配着这药膳吃才是最甜的，风儿喝一勺药，娘亲就给你吃一颗蜜饯，怎么样？”娘亲摸了摸他的小脸儿和额头说道。“好哇！好哇！”他开心极了。

记忆中娘亲做的蜜饯是最甜的。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风干的蜜饯，这还是前几日他连着喝了7日孙大夫开的解毒汤药后晨飞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到三殿下营帐里顺手给他“拿来”的。

“要是怕苦，含在嘴里喝。”程风把小包蜜饯和汤药一起重新放回了桌案上，又回头看了一眼舒清玥，便掀起帐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