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惊醒

“醒了！醒了！医师，孙大夫！她醒了！......”晨飞看着卧床昏迷了整整7日的舒清玥突然坐起了身，惊地放下手中的汤婆子便跑出去喊人。

“我这是，在哪里？”舒清玥被晨飞的喊声震得回过神儿来。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刚才明明被人打晕了，她环顾四周是个破旧昏暗的小营房。她躺在地上随便放置的一张木板床上，盖着粗布棉被，穿着......这是？士兵的衣服？太子哥哥的外袍和大氅呢？她内心一阵慌乱，四处乱翻找，没有！她光着脚下地，顾不得深秋地面的冰冷刺骨，把整个床褥枕头翻了一边，还是没有！

“哎呦，你这是在干什么？”孙大夫和晨飞一进营房便看到舒清玥疯了似的到处翻腾。舒清玥不语，孙大夫转向晨飞问道：“今日的汤药喝了吗？”

“喏，还在炉上温着。”晨飞指向一旁按孙医师的吩咐寻来的暖炉。“她现下人也清醒了，那就可以自己喝药了，我可不要再给她喂药了。”

“你那是喂药吗？我的汤药如此珍贵，你小子每次灌完药有一半都流到她衣物被角上了，暴殄天物啊！要不是三殿下让救醒她，她身体亏空的厉害，老夫还舍不得我那颗上好的百年天参！哼！”孙大夫瞪了晨飞一眼。

“是什么尚好的百年天参？劳烦医师破费了。”孙大夫回头望去吓了一哆嗦，不知何时三殿下萧程慕和护卫程风已站在他们身后的小营门口了。

“殿下，您怎么来了？”晨飞一脸开心地迎了出去。

“老夫不敢，殿下有命，老夫定当全力以赴，竭尽所能。”孙大夫躬身行礼。

“我自知这军中最缺的便是药材，程风，等你的病好了亲自回一趟祁西，押运一些物资和草药，顺便给孙大夫寻觅些我们祁西的奇珍异草。”萧程慕吩咐道。“是！殿下。”程风回话。

“岂敢，岂敢......嗯，那就先谢过殿下和程将军了。”孙大夫语毕行至舒清玥身旁替她把脉。

舒清玥没有拒绝，她没找到自己来时的衣物，看到外面来人后便静坐在床边不语。她现在已经记起了自己的处境。原来她上次去见过那个祁国的三殿下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刚才的梦境真实到让她分不清是梦非梦，而梦里的一切正是她前些日子被俘至此的亲身经历。那个满脸胡渣的头领就是最开始在金月国贤庄把她俘来的人，也应该是祁军里的一个小头目，那个秋小娘子呢？舒清玥记忆中自己被打晕之后，昏迷中仿佛听到了她的惨叫声......而眼前的这些人，这些祁国的恶徒，这些把她抓来这里的人，此时在她心里都被蒙上了一层罪恶的面纱。她越发憎恨这些无耻的祁国人。要像个法子，逃离这里，不能落的像秋小娘子那样的下场，她静默不语，心中一阵恶寒。

“姑娘，既来之则安之，老夫劝你一句，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先惜命要紧，你这有些日子滴米未进了吧？要不是殿下良善，让老夫用良药救你，你这条命三日之前可就没了。”孙大夫在这祁营行医数载，之前也见惯了这种被俘虏来供那些军士们寻欢作乐的女子，哪个开始不是各种寻死觅活的，到了最后不是惨死、就是认命地苟活。孙大夫不清楚舒清玥的身份，他只知道一个女子要在这军营里苟活下来，要认命，也要惜命。作为一个医者，他只希望自己能救人一命是一命，但他不是圣人，也救不了这个乱世里所有的人。

“从这脉象上看，体质尚弱，需进食调理，但现下已无大碍，这所剩的汤药再服上三日足以，即日起可以正常饮食起居。”孙大夫把完脉起身走出小营房，向萧程慕禀告。

萧程慕挥手示意，孙大夫行礼退下。萧程慕看着此时静坐不语的舒清玥，倔强地背对着他，一副没看到他的样子。这个敌国女子，如此境地了还端着金月贵族的架子，这让他觉得有点好笑。他印象中那些他所见到过的女子，哪个在他面前不是趋炎附势、就是卖弄风骚，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不堪又倔强的贵族女子。

她虽不是上巫族血统，也是身份疑点重重，偏偏在他们祁营的黑水牢里这个女子身陷异象，且她在金月国的真实身份也许还有价值。所以即使萧程慕厌恶这种金月国的皇亲国戚，也还是暂留了她性命，以观其变。

“晨飞！”萧程慕突然问道：“没命人给她送饭吗？我祁营难不成还要饿死人质不成？”

晨飞被问的一脸委屈：“主子，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命人送饭来着，前几日每次后厨小卒送来的饭菜放在这营房里都冷了馊了也没见她动过。是她自己想不开不想活命，这可怪不得我。”晨飞不甘心的嘟囔着：“听外面那些士卒们说，祁南这里今年也受了灾荒的影响，现如今这粮草吃食也紧缺的很，她一个金月国来的俘虏，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如此浪费粮食，难怪后来再也没有人来送饭了。”

“孙大夫不是说她昏迷了7日吗？当真昏迷中的人怎么进食？”萧程慕训道：“今日起你亲自看着她进食，她想死不难，但还不是现在！”萧程慕转身准备离开。

“啊？！怎么又是我啊，主子，能不能换个人来干这差事啊，我从小就没和女人打过交道。”晨飞很不情愿的嘟囔着。

“殿下，我来看着她吧，两国交战还未结束，留着她，还有用。”一直未出声的程风突然答话。

舒清玥听到个熟悉的似曾相识的声音，终于有点好奇地转身看了营房门口一眼，撇见了萧程慕和他身后的那个黑衣人。

“嗯，也行，你做事我放心，不像晨飞，毛毛躁躁的！”萧程慕说道。晨飞很识相的吐了吐舌头，像是个取巧卖乖的孩子。萧程慕威名在外，虽在旁人眼里他看着是位高权重，清冷孤傲的，但他对这些多年来跟随他出生入死的贴身护卫们还是极其包容的。

“这几日我那边你就暂且不用轮值了，自己按时服药，记得去孙大夫那里取。”萧程慕对程风交代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久久平静的小营房内突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女声：“把外袍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