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星海棠

三皇子萧程慕此时正坐在营内桌案旁，目光停留在桌案上放着的那张内服的药方上。精通药理的他看着满满一页纸上写的都是些解毒化瘀，固本培元，熄风定惊的寻常草药。“真的解得了这怪异的蛇毒吗？”他心生疑惑，抬眼看向面前躬身行礼的孙大夫。

“还缺一味什么药？”三皇子突然问起。

孙大夫怔了怔，“回殿下，是七星海棠。”孙大夫没想到三殿下连配药不足这种小事都会放在心上。

“七星海棠？”三皇子很是意外，“这可是剧毒之物。” 

孙大夫解释道：“殿下，老朽用银针试探过程将军所中之毒，并非一般的蛇毒，里面还混有一种类似蛊虫的蛊毒，一般解毒之药怕是收效甚微，这种七星海棠虽是剧毒之物，它的药理毒性正好可以以毒攻毒，与那蛊毒相抵相克，只是......”孙大夫看了眼床榻上的程风，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三皇子吩咐道。

“只是这七星海棠是要结了果实的，连同花草根茎和果实一起入药方可压住此毒。可是这七星海棠多半生长在严寒干燥的陡峭之地，且七年才一结果，若想找到完整带果实的七星海棠，怕是会比较困难。”孙大夫摇头叹息。

晨飞说已经派人去镇西找了，他们祁国西部，特别是他镇守的祁西边防线，也就是他们日常说的镇西，气候干冷，地势以陡峭山脉居多，确实是有这种七星海棠存活的，但他这个见多识广的镇西大将军也从未见过结有果实的七星海棠。萧程慕心中暗自思量。

“除了七星海棠，可还有能替代之物？”萧程慕问道。

“这，我们祁国地处大陆之北，极毒的之物多在祁北和祁西之地生存，祁北又距离咱们祁南甚远，怕是程将军等不到......”孙大夫擦汗，再次看了一眼程风。

“倘若有一物，毒性堪比那七星海棠，可否入药？”三皇子起身看着孙大夫郑重的问道。

“即可！若是堪比七星海棠，且易取得，那蛊毒即可压制，银针也只能控制7日毒物不在周身蔓延，抑毒时间也是关键啊。只要能及时以毒克毒，剩下的再加以调理就不是什么难事。老朽祖上世代行医已逾百载，解毒秘法无数，只要这药物齐全，程将军必然恢复如初。”孙大夫语气恳切地说道。

“好！你且退下，我自会派人寻你。”三皇子语毕，孙大夫躬身退出营帐。

“殿下！”程风欲起身，萧程慕挥手示意他躺下，此时屋内就只剩他们两人。程风清楚，主子这是有话要单独对他说。

萧程慕行至程风跟前，看着他面色暗淡，嘴唇发黑，显然是中毒的迹象。他抬起程风露在外面的胳膊，伸手覆上他手腕的脉搏之处，“孙大夫说的没错，蛇毒已暂时被银针封在你体内了，看情况还没有深至肺腑，也没有脉象混乱的迹象。”

“可是殿下，不可！”三皇子刚说完，程风就出言阻止。他急切地看着萧程慕。“有何不可？！”三皇子语气坚定。

“殿下，属下只是个下人，不值得主子如此。万一伤到主子，属下就罪该万死了。他欲起身扣头，被萧程慕单手按回了塌上。”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右手可还有知觉？拿的动刀？”萧程慕看程风没反应，伸手在他面前，命令道：“给我！”程风知道殿下要什么，这时候他紧攥着被角不放，他们这些护卫平日里出门除了自己的刀剑不离手外，连睡觉身上都会带有暗器防身，这些暗器里必少不了短刀匕首之类。

“你这是要违抗我的命令？！”萧程慕加重了语气。

“属下不敢，可恕难从命！晨飞已令人回我们祁西去寻那七星海棠了，我愿等。”程风很少违背主子的命令，这次主子为替他解毒，不惜要伤害自己，他实难从命。

“就连孙大夫都没把握的事情，你确定晨飞能寻的到？那七星海棠在祁西也是罕见之物，果实更是鲜为人知，传说七年才一结果，要有多大的机缘巧合才觅的到尚不可知，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萧程慕说道。

程风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性，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但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不受伤害，他也无法妥协，两人僵持不下。

“来人啊！”萧程慕喊道。营外进来一瘦高的护卫，“殿下，逐夜在！有何吩咐？”“取我的岁华来！”萧程慕冷冷的说。

“岁华？”护卫逐夜顿了一下，心中嗫嚅道。他看了眼床上的程风，再看自家主子，正在愠怒中，这气氛不对劲儿啊，来程风这里带岁华干嘛？

“还愣着干什么？！速去！”萧程慕显然不耐烦了。

“是！主子！”逐夜慌忙退出营帐。营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沉默，不语。程风不敢与萧程慕对视，只是担心的很，又因为中毒，头也晕晕沉沉的。萧程慕看着这个倔强的护卫，要不是他还在病中，真该好好教训一下，竟然开始不听他的命令？！

不一会儿地功夫，逐夜便拿来了萧程慕的佩剑岁华，他交于三皇子，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虽然好奇，但他不敢打探殿下的用意。

萧程慕再次来到桌案旁，拿起一个茶盏，将里面的茶水尽数泼在地上。“殿下！”程风终于忍不住翻身下床，想上前阻止，却因中毒半身麻木，一个侧身摔到地上，他上气不接下地喘息着喊，想要最后阻止主子的疯狂行为，但没人理他。

就在刹那间，萧程慕手中半边剑身出鞘，迅速在自己左腕处滑了一剑，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手腕处汩汩流至案桌上的茶盏里，很快瓷白的茶盏溢满红酱。萧程慕停下动作，把岁华放在桌上，取出白色锦帕缠在手腕的伤口处，然后盖上茶盏的盖子。

“我决定的事，你何曾改变过？”萧程慕冲地上匍匐着的程风说：“这些年也只有你知道，我这百毒不侵的体质是怎么练就的，我的血液可是剧毒无比，不能害人，救个我需要的人还是值得的！”

“逐夜！”听到三皇子的呼唤，护卫逐夜立马出现，他一直在营外候着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进来便看到程风倒在地上，岁华半身出鞘被搁在桌案上。

“属下在！”逐夜不敢多问，只等着主子吩咐。“扶程风回塌上休养，这几日不用他轮值，你去传话给大明，让他重新排护卫当值。另外，这碗茶水中是孙大夫急需的药引，送去给他，就说不够再来取便是，勿有闪失！”三皇子吩咐道。

“是！主子！”逐夜躬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