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旧日重现

佩妮看着艾伦一本正经的样子，强忍着笑。虽然艾伦平时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但一穿上这身装扮，外加那辆改装越野，都出乎意料的搭配他的气质。

但艾伦可没看起来这么轻松，他和独眼学开车没两天就要上路，虽然上手就熟，但因为载着佩妮，一路上仍悬着一颗心。还好这辆车里的自动装置一应俱全，没需要他费心，就安全抵达了。

另外，独眼给他借的这身衣服实在太紧，又加上里面的罩衣，几乎也没法让他做多余的动作，也只好绷在那里。

但艾伦的角色人设是佩妮想出来的，佩妮怕艾伦不擅长说谎，就要求他少说话少做事，也就少暴露的机会。现在看舅舅他们乐的合不拢嘴，必定是计谋得逞了，肯定是看过了独眼给他们的假情报。

只要再顺水推舟，说她和艾伦打算过两年就生养孩子，这样至少能给自己赢得两年喘息的机会，去实现她更大的野心。

既然知道了艾伦是戴维斯家的，乔治家对他的礼遇立即上了一个档次，连家里最好的点心都拿了出来，两个小女孩都扒在桌边流着口水，年纪小些的举起手才够得着桌边，但伸出的小手几次被妈妈拍了下去。

佩妮不忍心的看着这情景，不禁想起了小豆丁——他是舅舅家的第一个孩子，只比佩妮小两岁。在佩妮受尽冷眼的孤单的童年，小豆丁是陪伴她的最好的朋友，可是小豆丁五岁的时候，被舅舅送去“升籍”，去了诺亚。

佩妮还没从小豆丁离开的痛苦中走出来，第二年，她的妈妈也在周围人的风言风语，和舅舅的逼迫下心力交瘁而去世了。

之后每年的“升籍仪式”上，佩妮只能和舅舅他们一起，从圣殿外的大屏幕里，看到逐年长大的小豆丁留下的千篇一律的问候，佩妮感觉在诺亚的小豆丁，大概已经把自己忘了。

这些难过的往事涌上心头，竟然仍然在隐隐心痛！

佩妮想起心事，一时疏于回答一旁两夫妇的问长问短。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和艾伦聊的热火朝天。说是聊天，其实就是两人单方面给艾伦灌输佩妮小的时候住在舅舅家那几年，他们曾多么尽心竭力的照顾佩妮，艾伦只是微笑不语，偶尔点头回应一下。

“唉，当时佩妮妈妈说什么也不愿送她去‘升籍’，现在看来倒是件好事了，哈哈哈，你看看！你们多般配啊！”舅妈一脸奉迎的说，说完又立即换了一副苦脸，“但不送孩子‘升籍’，又没男人，还没工作，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母女俩饿死呢，就接过来一起住了。”

舅舅又插嘴道，“你妈妈太倔强了，我多次劝她再找再生，可她就一根筋，只想要你一个孩子，真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不是——”

“你不要再说她了！”佩妮突然大声打断舅舅的话，她还没从刚刚悲痛的回忆中走出。但话一出口，就发觉自己有些唐突，便低声回转道，“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她皱紧眉头，那段妈妈去世之后，寄居在舅舅家的晦暗日子又浮上心头。一直以来，她都可以忍受舅舅说自己的万般不是，但从来无法忍受他一再诋毁自己的父亲母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抓着那些论调不放。

“哎，佩妮，”舅妈上前帮腔，“怎么和你舅舅说话呢，你都快成家生子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像小时候一样乱发脾气，让人笑话了，呵呵，”说话间，她还给艾伦挤出个笑脸，像是在帮佩妮赔不是，然后拿起一块糕点，递到艾伦面前。

佩妮闷闷不乐的强忍下反驳的话，看着艾伦尴尬的接下糕点，拿在手里。

舅舅乔治一直希望佩妮能坦承她妈妈当年犯下的错，那才算真正认清“生养孩子”这件正经大事的重要性。不过这不急于一时，现在佩妮有了男朋友，那有孩子就是早晚的事了。

这时，门厅里的电话声响。

“抱歉，你们先聊。”乔治悻悻的起身走出去——

“喂？”他在门厅处接起电话。

“喂？是乔治.安德森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个沉闷的男声。

“是的，哪位？”

“您之前委托的戴维斯家的调查，我们已经有结果了。”

“哦，那个呀，已经不需要了，有其他途径先于你们给我消息了。”乔治在这边耸了耸肩。

“这……您的约定金我们可不会退返的。”对方嘟囔着。

“呵呵，没所谓！实话和你说吧，现在戴维斯家的一位先生正在我家做客，呵呵。”乔治迫不及待的想要四处炫耀，就像是由他撮合而成的好事一样。

“哟！这么快！看来我们不止晚了一步啊，呵呵，那敢问是哪位戴维斯先生？”

“呵呵，是艾伦.戴维斯。”乔治挺直了脊背，大声回道。

“艾伦.戴维斯？”对方又嘟囔道，听筒里传来翻纸的声音。

“对！就是艾伦.戴维斯，呵呵，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欸！对了……”舅舅捂着话筒小声的说，“你那边如果有这位艾伦.戴维斯的情报，也可以卖给我。”

“好像……没有这个人啊……”那边支支吾吾的说。

“不可能！”乔治的音调又提高了一倍，又立即收回音量，“你再好好看看！”他从门厅往客厅里偷瞧着，看艾伦那副装扮和表情，并不像一个普通人。

但那边翻纸声不断，人沉默半晌又道，“是真的没有，我们这里把戴维斯家族祖宗八代都列在表里了，查的清清楚楚，绝对没有叫‘艾伦.戴维斯’的！你收集的情报不准确，还是买我们——”

“咔哒——”乔治没有再听下去，他两眼直瞪瞪的盯着墙壁，鼻孔呼呼出气，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到客厅，乔治一言不发的坐进凳子里，面色难看极了。

只有舅妈一个人仍在唠唠叨叨的活络气氛。看乔治的脸色不对，女人停止了唠叨，小声问道，“怎么了？谁的电话？”

但乔治没有接她的茬，屋里弥漫着一阵尴尬的沉寂。

反而乔治转向佩妮，抬手定定的指着墙上的一幅安德森家纹，严厉的说，“佩妮，你已经长大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也有责任背负我们家族复兴的使命！”

佩妮也脸色骤变，她脑子里嗡嗡乱响回响着，“又是这套！又是这套！又是这套！”她双眼圆瞪，嘴唇紧抿，屋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舅舅还是不依不饶的说，“你的母亲，为了一个不明来路的野男人，放弃了家族的使命！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你绝对不能走她的老路！”舅舅的音调逐渐升高，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佩妮腾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她刚刚就隐约听到舅舅在门廊电话那边提到“艾伦.戴维斯”，大概也猜到演戏可能穿帮了。

但火气一上来，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干脆彻底翻脸！

她已经不是小时候甘愿受气的小丫头了，佩妮握紧拳头，大声回击道，“我父亲不是野男人！他是一个伟大的诺亚人！”

舅舅严厉的斥责声再次响起，“你根本就没见过你父亲，不要听你母亲的教唆！他根本不是什么诺亚人！不过是个四处逃窜的流浪汉！来废都留了野种之后就撇下你母亲跑了，他根本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胡！说！”，佩妮声嘶力竭的喊道，泪水从她涂了厚厚的脂粉的脸上汩汩滑落，在脸颊上划出两条黑色的眼影。

佩妮的父亲——就是她的梦想。妈妈每天哄着佩妮睡觉时，都会给她描绘父亲英俊挺拔的身姿，还有他英勇的四处冒险的事迹，妈妈说父亲不能陪着她长大，是因为父亲有更重要的使命在身。

“我不允许你再这样说我的父亲和母亲！”佩妮大吼一声，就头也不回的，转身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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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在佩妮和艾伦一帆风顺做戏的中途，佩妮触景生情，回忆起种种悲愤往事，正巧乔治接了电话，有另一份情报拆穿了艾伦的伪装，于是舅舅再次对佩妮的父母狂加指责，佩妮和舅舅之间的冲突一发不可收拾，此事要如何收场？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