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废都主管

管理局的车里走下一个体型短粗、满脸横肉、身着制服的巡视官，身后又跟出几个矮柱形检测机器人。他说是收到了周围住户的举报前来调查情况。

巡视官皱着眉头，抬眼看了看漫天的烟灰，掸了掸制服的领尖，然后扶正领尖上的管理局徽章，一脸厌恶的踮脚迈进了地面焦黑的案发现场。

他拿白手套捂住口鼻，探身向屋内看了两眼后，很快便退了出来，远远的招呼独眼过去，简单询问起来，期间他撇了两眼站在货车旁边的艾伦。

问询结束，他便不耐烦的回到通勤车里了，只留下柱形检测机器人按部就班的完成处理现场的工作。

独眼走回车旁，看艾伦仍紧皱眉头，拉过他的肩膀，倾身低声说，“两条人命被当作尸骸作乱引发的意外事故处理了，这种事常有，放心，这儿没咱们的事了。”

但艾伦并没有因此释怀，这是他记忆中第二次见到尸首的处理现场，都由柱形机器人检测定案，由它们将尸骨装进袋子里运走。虽然这次是在平民区，不再像非法地带那么草率，甚至还跟车来了一个巡视官，但这也是普通人的死亡所受到的最大尊重了。

艾伦以为巡视官能来亲自问他些证词，毕竟他是直接目击者，尽管这会让艾伦遇到点麻烦。但一切都相当“顺利”的，浮皮潦草的收尾了，独眼和艾伦也踏上了归途。

尽管事情处理的云淡风轻，但仔细观察，却能从周围住家的门缝，或窗帘缝中，看到一双双紧盯现场的眼睛，眼神里带着恐惧，甚至还有些愤怒。

在回程的车里，艾伦闷闷不乐的说道，“哼，我以为平常的居民会欢迎猎尸者，毕竟我们也算是为了守护废都的安全出生入死！”

听到这话，独眼哈哈大笑，“哈哈哈，这你可大错特错了！在他们眼里，猎尸者永远是和机械尸骸牵扯在一起的。见到猎尸者，可不比见到机械尸骸好到哪去，都是倒霉事儿！他们只想要安稳的日子，经过什么肮脏手段达成目的，他们可不想见到，哼。”

独眼鄙夷的哼了一声，缓缓继续说道，“不过……一般的‘猎尸者’也都是些没法在城里找到正经工作的人，也不给咱们长脸啊，呵呵……”独眼满不在乎的笑着，尽管如此，他仍喜欢这个职业，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但是，居民好像对管理局的人也不太友善？”艾伦疑惑的问。

独眼逐渐敛住笑意，面色阴沉下来，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废都的管理者都是世袭的，因为他们是神选的优势基因家族成员，你以后也注意不要招惹他们……”

“优势基因？”艾伦回想着刚刚见到的巡视官，从外表看，真看不出哪有优势。

独眼沉默了好一阵，车内陷入了压抑的气氛，只听他缓缓沉声道，“优势基因是‘圣殿’鉴定出的。把人分了个三六九等，连未来的孩子也都要贴上标签。如果你的基因不好，除非你能攀上个有优势基因的女人，”

他佯装轻松的耸了耸肩，看了艾伦一眼，又说，“不过这些和你都没什么关系，呵呵。”

独眼掏出烟叼在嘴里，点着了深吸一口，“呵呵，别说这个了，不如我带你在废都兜一圈怎么样？”

一脚油门，像是要把这个话题尽快甩掉似的，车子飞快的向前跑去——

废都的地理面积何其广大，尽管艾伦已经在废都住了一段时间了，但他所认识的废都，仍仅限于沿河非法地带的建筑废墟，以及简陋的平民居住区。

如果真的如独眼说的“兜一圈”，恐怕急速行驶一天一夜也未必够用。

车子娴熟的在巷弄里穿梭。艾伦的手肘搭在窗外，望着飞驰而过的风景。平民区的灰檐土瓦逐渐淡出，洁净的石板路畅通无阻，将他们引向一排排规整的建筑，上面装饰着诸多美妙的色彩和线条，似乎体现着某种神秘的构象。

这里不止是建筑更加完整漂亮，他似乎感到天色也更加敞亮了。

“我们是在往城市的边缘开？”艾伦问道。

“是的，不过和上次我约你去的地方不同，”独眼的话音刚落，方向盘打了个左转，车辆已开上了一条平坦笔直的大道，路旁大牌子标注——“神圣大道十号”，足有二十条车道宽，只是此刻路上的车并不多。

艾伦的目光即刻被大道尽头的景物牢牢抓住。

在前方废都的边缘，那条横卧的湛蓝色天际线，被一条从诺亚垂下的银色条带从正中切断，那条带矗立在神圣大道的尽头，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那是天梯，是通向诺亚神域的道路。”独眼的声音响起，把艾伦的目光拉了回来，“在诺亚的边缘，一共有十二条天梯，这一条是十号天梯，是离我们最近的了，你也可以把诺亚看成立在废都上的，有12条腿的大桌子，哈哈哈……”他边说，边在空中画起废都的地图来……

“每条‘桌子腿’下面，都围住着一小圈废都最尊贵的居民，也是最有钱的人，哼，谁叫天梯是通往神域的利益中枢呢。”他不无讽刺的说。

车速放慢，独眼拿掐着烟头的手比划着外面路旁的一栋栋的别墅，“你看，这已经是富人区了。”

在别墅出出进进的人，一个个都是年轻俊美，打扮入时。而在他们的庭院里，停放着同人一样的斑斓耀眼、花里胡哨的越野车。

独眼见此情景不屑的说，挥着手对路旁指指点点道，“哼，别看那些人看着年轻，说不定都和我差不多年纪了。人们就爱用点数搞表面功夫，和他们的车一样，都是样子货，肚子里全是糟粕，连一下火炮都禁不住……可惜都有死的时候，哈哈哈，这么说他们可要羡慕死你了。”

艾伦笑着问道，“他们就是废都的管理者么？”

“不，这里只是富人区，管理者还在前面，我们快到了。”独眼又给了一脚油门。

过不多时，只见到这条大道的前方尽头，被一道高耸的栅栏圈住，车辆无法再前进了。独眼将车停在路边，和艾伦站在车旁。

栅栏上安装的几个摄像头向他们扭转头来，独眼示意艾伦戴好帽子，自己则冲着摄像头挥了挥手，摄像头又转去了另一边。

“这里面就是废都的管理区了，我偶尔和里面谈生意。”独眼若无其事的说。“住在这儿的就是管理者们，整个废都的规划都是由他们指定的，在哪建工业厂房，在哪做人工栽培，或者开展什么畜牧养殖，什么人应该在哪片居住等等各种各样的事儿，就没有他们不管的。”

神圣大道在栅栏内终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周围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开阔的园林池沼分布在广场以及宫殿之间。但因为天气寒冷，所以只剩了墨绿的松树，池子里也干涸了。

但这里出出进进的人，并没有像富人区的居民那样，打扮的花枝招展，而是穿着工整的制服，开着统一的印有管理局徽章的公务车。

这层栅栏将天梯围了一圈，艾伦朝里面的庭院深处望去，宫殿后面又是一道几丈高的围墙，把天梯围在中心。刚刚远看时，天梯只似一条银色细带，近看却是一根极为粗壮的金属建筑，严丝合缝的链接在高空中诺亚的底盘上。

“那栋高墙里面的是什么？”艾伦问道。

“那里面是举办‘升籍仪式’的圣殿，能够通向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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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普通公务型机器人：管理局下辖的半米高的圆柱形机械体，柱头有显示屏，柱身有可收拢在柱内凹槽的手臂，柱底有用于行走的履带滑轮。它兼具搜集证物、扫描现场、录入资料和口供等多重功能，通常是由5-10个柱形机器人结队出任务，是废都最为常见的管理机器人。

巡视官：当值的治安管理官员。平民区发生的涉及平民的普通刑事案件，需要负责指挥和督办的巡视官进行现场确认。

废都地图扩展版：废都与诺亚之间，通过圆形周边的十二条直上直下的天梯相连。每条天梯入地的位置建造了圣殿，圣殿周围是戒备森严的管理区，再外一层住着富人区。除此之外，就是诺亚之下大片的平民区，以及横穿废都的查尔斯河两岸的非法地带。

独眼载着艾伦回家的路上，带他去参观了代表废都权威的管理区，独眼提到的“优质基因”、“天梯”、“圣殿”、“升籍仪式”，到底是什么意思？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