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莫回头

他说是用驴血泡过的黑狗屎，我差点扔了，让我吃狗屎？

“靠，都这时候了你还嫌弃狗屎？你到底想不想活下去？”周民也恼了。

“拿在手里行不行？”我无法想象把狗屎塞进嘴里是什么滋味。

“不行！”

然后周民不分由说，硬把黑狗屎塞进我的嘴里，味道还怪怪的，也恶心得不行。但周民严厉警告，不想死就含着，我含着狗屎对着白墙壁，真的日了狗了。

周民折身冲过去，我能听到打斗的声音。

既然周民知道我爷的身份，估计也是出马仙，但他为什么在火葬场当个烧尸工？

我正琢磨着，忽然脑子一恍惚，耳畔传来亲切的声音：“小槐，吃饭了。”

循声望去，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围着旧围裙，笑容可掬。

奶奶！

我眼眶一下红了，我是奶奶带大的，和她十分感情深厚。

“奶奶，我想你了！”我眼泪流了下来。

“好孩子，你过来看一看奶奶吧，奶奶也想你……”奶奶摸着我的脑袋，我下意识扭过头。

可我脑子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猛然清醒，硬生生止住脑袋。耳畔传来奶奶焦急的声音：“小槐，你不想奶奶了吗？快点回过头啊！”

我脑袋扭过去一半，余光刚好看见“奶奶”，差点恶心吐了。

只见一张泛黑浮肿的脸上，好像是被撞碎了一样，有些地方露出惨白的脸骨，眼眶里含着半颗眼球，仿佛撞上我的余光，半颗眼球转了一下，吓得我差点把黑狗屎吐出来。

“小槐，你看看奶奶啊……”

他两片残缺不全的嘴唇翕动，发出是我奶奶的声音。我当即恶心的不行，脱口骂道：“去你吗的丑逼，老子是你祖宗！”

骂人是爽，但我惊恐的发现脖子仿佛被焊住了，僵硬在半回头的诡异姿势，转不回来了，而那个恶心人的丑逼陡然凑近我的脸，腥臭味扑鼻而来，他残缺不全的嘴唇嘬动几下，吐气臭如屎，喃喃道：“小槐，让奶奶亲亲你，小宝贝……”

卧槽！

小宝贝三个字真弄得我恶寒。

这个尸体还他妈是个玻璃！

我恶心得要命，脖子却僵着呢，不能躲避，难道我的初吻被这个玻璃鬼给夺了？

眼看着被撞碎的脸庞越来越近，肯定躲不开了，不如接受了吧……

我竭力把各种美女照片往玻璃鬼脸上扣，幻想一个浑身散发着臭味、嘴巴味道还不如臭狗屎好闻的美女要亲我，嗯嗯……我更想吐了！

忽然我福至心灵，把含在嘴里的臭狗屎吐在玻璃鬼的脸上，仿佛硫酸泼在脸上似的，玻璃鬼惨叫一声，本就残缺不全的脸庞更加狰狞。

它倒退十几步，半颗眼珠充斥着狰狞与恐惧。

黑狗屎这么猛？

我想去把黑狗屎拿回来，却看到离我最近的冰柜里慢慢的伸出一只手，又有一只手在空气里抓了抓，旋即，一个老人僵硬的坐起来，眼睛霍然睁开，浑浊的眼中闪烁着贪婪，我和他的视线刚好碰在一起。

明明是死人，却和活人对视，然后嘴巴咧开，流出一道口水，我只感觉头皮发麻。

更恐怖的是，一百多个冰柜，都有死人坐起来，都用那种贪婪的眼神盯着我！

我毛骨悚然，唐僧肉也没这么受欢迎吧？

我才意识到坏了，回头了！

还把黑狗屎吐了，我阳气泄露，爷爷必然发现了我，果然暗处的打斗更加激烈，我能听到周民的骂声。

但现在也来不及后悔了。

因为冰柜里坐起来的死人们一蹦一跳的向我涌来，上百个死人，死得模样千奇百怪，同时露出贪婪的表情更显惊悚，从冰柜里爬出来的场面更是壮观。

但我脑子轰的一声，吓傻在那里。

那个玻璃鬼趁机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伸出半截舌头耷拉在我的脸上，好似品尝美味一样，在我脸上扫了一圈。

我只感觉肺里氧气越来越少，它实在太臭了，半截舌头还有点扎脸。

关键它一副喜爱的样子，用半截舌头反复舔我的脸，有种被侵犯的错觉。

我学电影里桥段，也去掐它的脖子，但它没半点反应。

“槽，蠢货！”

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耳畔传来周民的厉啸，他一脚把玻璃鬼踹开，拉起我就就往外面跑，还埋怨我：“你掐它脖子有个屁用！那是僵尸，它身体都是硬的，靠！我不是不让你转过头吗？黑狗屎呢？”

我弱弱拿出手里的黑狗屎，这是周民踹开玻璃鬼，我趁乱拿到手的，周民看我的惨样也懒得骂我。

但我们已经处于绝境，无数刚诈尸的僵尸把我们包围起来。

周民拼命踹门，我问他门外不是有伥鬼吗。

他怒骂：“你傻呀，冲出去可能还有活路，困在这里必死无疑！”

“都怪你，让你莫回头莫回头，你偏把老子的话当放屁！”

“大哥，你到底是不是翻山虎的亲孙子啊？真是充话费送的？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掺和进你家的事我真他娘的倒霉透顶，快点撞门啊！傻杵着干什么！”

我用身体使劲一撞，门根本没锁，直接开了，我摔个趔趄，周民不是说门锁着吗？他刚才踹都踹不开，为什么我轻轻撞开了？

然而，我明显感到一股腥臭味袭来。

“躲啊！”

周民先知先觉，一脚踹在我屁股上，我以诡异的姿势倒地，幸好护住脸，扭头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但我清晰看到他整张脸猛然惨白，仿佛血气被一下抽走似的。

他表情绝了，仿佛早料到我还会掉链子一样。

我顾不得道歉，只见一团煞气掠过周民，猛地朝我扑过来。

我隐隐约约看到我爷的面庞，模糊而又狰狞，张开大口朝我咬来，我整个人都懵了，我狠心的爷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吓得呆立在原地，连躲都忘记了。

“去！”

周民掏出一只铜镜，吐出一口血喷在铜镜上，然后狠拍在煞气上，动作一气呵成，那煞气发出一声尖叫，变淡许多，周民借着铜镜力道，直接将煞气掼入停尸房内，猛地关上门，拉着我狂奔。

这一串动作太帅了，周民一边骂我蠢，一边拉着我拼命的逃出火葬场，我十分感动。

后面依稀能听到撞门声，算是破了我爷的局。

不知跑了多久，马路很破，路灯坏了大半，我双手扶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实在跑不动了，不跑了。”

喘了好一会我想问周民这是哪，结果脑袋刚歪过去眼珠子差点飙出来！

我拉着的哪里是周民，而是那个玻璃鬼！

它猩红的半截舌头耷拉出来，半颗眼球盯着我，仿佛还带点羞涩，残缺的嘴唇对着我嘬几下，我去泥马勒戈壁！你怎么出来的？

回手我就把黑狗屎塞进它的嘴里，我动作快如闪电。

“嗷！”

它毫无防备的惨叫一声，残缺的五官扭曲到一起，身体僵硬的在地上打滚。

我退后几步，认真打量它，其实这个玻璃鬼也挺可怜的，两只脚可能被车轧没了，是骨头碴驻在地上当“脚”使用，身上很多部位都是残缺的，可能是严重车祸撞死的，死后诈尸还被我二次杀害，真够惨的。

但我有种错觉，它似乎对我敌意不大，像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它。

至于它是怎么出来的，我实在想不通。

过了好一会，玻璃鬼没了声息，本来我想直接就跑的，但周民救了我几次，总不能这样就丢下他，太不仗义了，但没有黑狗屎护体，我也不太敢往回走。

所以等了很长时间，我才试着把黑狗屎从玻璃鬼嘴里抠出来，小心翼翼，生怕玻璃鬼死而复生，呼，拿出来了，有惊无险，我长长的吐了口气。

我默念心经，左手单掌合十，横在胸前，打着佛号；右手画着十字，求上帝保佑。战战兢兢的往回走，走了一里多，看到一个破旧的乡村。

这村子应该是拆迁了，零零散散几乎人家，破旧又凌乱。

我完全忘记了什么时候周民变成玻璃鬼的，反正就凭着感觉走，幸好没有岔路，我站在村道上眺望，巧之又巧的真看到了周民。

周民踩在树墩子上，手里攥着一截麻绳，一边往树上系绳，一边歪着头露出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充满向往，好似上吊是一件令人向往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