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想念

詹斐君，他现在好吗？

还记得年夏么？

此刻他在哪里？

此刻落在南京的雪也会落在江州吗？

年夏没有任何防备的，突然潸然泪下。她快速地抽出一张纸巾，低着头擦掉眼泪。甚至没有等到昕眉发现。

“以前我总是着急让你找男朋友，现在想起来，两个人的生活不见得比自己一个人好。”昕眉絮絮道。

“嗯。”年夏闷声回应了一声。

“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了全校的笑料了。就算他们不笑话我，我也害怕他们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别这样想。”年夏漠然地用叉子翻弄那盘沙拉。

“还是上大学那会好啊。”

“嗯。”

“年夏，你是不是不舒服？那我们吃完饭早点回去。”

“好。”年夏不愿说话，她悲伤的不能自已，唯恐多说一个字就要哭出来。

商场的大厅里有挂心愿卡的活动，有许多恋人在那里写卡片，然后用红丝带挂在树上。“是不是看起来特傻？当年我跟乔冬宇也干过这种事情。”

年夏不说话，却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詹叔叔，祝你快乐，祝你圣诞节快乐，新年快乐，余生每一天都快乐。

原来爱是这样啊。不管他在何处，生怕他过得不好。至于有没有和自己在一起，也似乎没有那么重要。

“我也去挂一个，你不要笑我傻哦！”年夏笑着走过去，从桌上取了一个卡片，头低着写道：“但愿人长久。2013年12月25日。”

她认真地系着，脑子里想着那画面，詹斐君一家其乐融融地在挂满节日装饰的屋子里庆祝，嘴角扯出一抹笑。

昕眉在一旁看着，等她挂好走过来，就说：“年夏去挂，我就不觉得傻，反而是很可爱。”

“把外套先穿好，门口冷的。刚听说雪下大了。”

年夏从昕眉手里接过来大衣，裹在身上，又把围巾帽子戴好，挽起昕眉的胳膊，“走吧，不知道好不好打车呢。”

“那就坐地铁回。”

“也好。”

她们走出商场，果然漫天飞雪，年夏伸出抓着雪片，兴奋地说：“真浪漫啊！”

“因为年夏是个浪漫的人。”

昕眉把伞撑开，拉她到伞下，年夏说：“下雪打伞怪怪的，我不要打。”

“笨蛋，也是要淋湿的啊，等下淋着头，要头疼的！”

年夏就乖乖地挨过去。

好容易拦到出租车，进到车里，两个人冻得直搓手。

雪片打在车窗上，外面什么景物也看不清，只感觉一片阴影绰绰的灯光。年夏突然悲上心头，在黑暗处流眼泪。一边哭一边想：“再见了，再见了，2013年。真的过去了，过去了，我要开始新的一年啦。” 

“詹叔叔，新的一年，我要忘掉你，做回快乐的余年夏。请为我加油。”2013年12月25日。

简笛不在的这些天，所有的节日都是昕眉陪着年夏过的。还像在大学里一样，年夏总依赖着她。

跨年夜的那晚，年夏公司聚餐，她有些醉意，就打电话给昕眉：“陆老师，你来中山南路接我好不好？”

同事们在唱歌，她窝在沙发里，头疼欲裂，脑子里却禁不住地想念詹斐君，他的声音，他的脸颊，他的眼睛，一遍一遍地，愈发觉得无望起来。

昕眉把她领出来的时候，她终于哭出来。昕眉心里一惊，以为是年夏受了欺负，正准备回去找同事问清楚，年夏却迷糊地喊：“我想他，很想很想，想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年夏，醒醒。我是昕眉。”她揪着她的耳朵。

“昕眉，我好想他，你知道么。我心里只有这些话。”年夏脱口而出。

“是谁啊，没有听说年夏恋爱了啊。我们先回去吧。看你难受的样子。哎。”昕眉扛起她一只胳膊。

到了车上，年夏更哭得厉害，昕眉也不做声，把她揽到怀里，抚摸她的头发，一遍一遍。

到了学校门口，一下车，冷风一吹，年夏清醒了些，不再哭闹。昕眉带她回宿舍，一路上没跟她说话。

到了房间，年夏要去洗澡，昕眉拉着她坐回床边：“喝醉了洗澡危险的。明早起来再洗好了。我给你盛碗粥吃。你先歇会。跨年演唱会还没结束，你要不要看？”说着就把电视打开。

年夏洗了脸，坐在床沿，一边吃粥，一边看演唱会。昕眉瞧她情绪稳定了，就试探地问：“年夏，你是不是恋爱了？”

“嗯？为什么这么问？没有啊。”她又低着头扒拉着碗。

“刚刚……回来的时候你说你想他。我可能听错了。”

“这样啊，那我说的是简笛，我确实很想念她。”

“小样，你俩成天就是这样，在我面前秀恩爱。烦人。”昕眉信她说的，她和简笛的感情是那种很容易使人误会的好。

“不过，她现在有陈布，可不一定想我哦。”年夏吃完了，起身要去厨房送碗。

“你待着吧，我去。”昕眉接完碗径直去了厨房。

电视里洋溢着过节的喜庆喧闹，她笑不出来，更觉得心里凄凉，就出去到了走廊下。

城市上空有烟火升腾，大家已经在迎新年了。屋里屋外都与她格格不入。她显然没处躲藏。

“年夏，你跑去外面干嘛啊，多冷啊。”昕眉走出来叫她。

“看烟花啊。”

“好啊。我陪你。”

突然烟花多了起来，回头听见电视机里在倒数，原来是零点了。2014年要来了。

“新年快乐啊，陆老师。”

“新年快乐啊，年夏。”

“我去给简小满发信息。”年夏进了房间，从床上拿起手机。

“新年快乐，夏夏。”

她的泪就涌出来，希望和绝望同时在心里升腾。如果詹斐君轻轻的一句话就可以拉她重回泥潭，那她长久以来的抗拒和遗忘的意义在哪里。

她想了一夜，仍然没有勇气回他。如果回了，那简直是对两个多月煎熬时光的讽刺。他仍是这样，就像简笛说的，他控制她。他不要她忘记。

新年第一天，年夏和昕眉起来打扮停当，准备去逛街。詹斐君又发了一条：“信我看了，我给你回了信，留在咖啡馆。你要不要看，都可以。”

他要对她说什么呢？他们本就不该有牵绊，又断联多天，詹斐君还要说什么来搅扰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