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飞机啦。马上关机。再见,年夏。”
睡前收到他的短信,年夏的心跳得厉害。她睡不着,就打开电脑,在日记里写道:“已经28岁了,早就过了天真烂漫的年龄。早就不该做梦,为什么从昨天到现在,却一直在梦里?谁能告诉我,这梦何时会醒来?”
那日是个元宵节。她一个人去新街口逛了一下午,一件衣服也没有相中,走得累了,就随意进了一家星巴克坐了下来。
一手握着咖啡,一手掏出手机,准备给简笛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从老家回南京。
“小满同学,你已离开我多日,甚是想念,盼速归。”
她巴巴地盯着手机屏幕,等简笛回消息。
手机却跳出来一条好友验证消息。“你好,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什么节?哦对,今天竟然是个节。
好呀,节日快乐!收到了陌生人的祝福,也是开心的。她想也没想就通过了验证。
“节日快乐呀,陌生人。”出于礼貌,年夏回应道。
“你好呀。”对方回道。
“我在新街口喝咖啡,你呢。”
“哦,刚刚手机显示,你离我一百米。好神奇啊。”对方答。
啊?难道是个老年人,没用过智能手机?
“你说这话,好像个老年人的口气额。”年夏心直口快。
“是吗,那我可能就是吧。哎。”那人回道,“你的头像这个猫咪有点酷。猫居然戴着墨镜。”
“不会吧不会吧,你连它都不认识???”
“啊,我为什么要认识一只猫呢?”
算了,听上去是一个不冲浪的老年人呢。大名鼎鼎的猫叔也不认得。
“好吧,不认识算咯。你是南京人吗?”年夏随便问道。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出差路过的。”
“哦,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找我聊天啊。大过节的,和我一样,落单咯。”
“真的是,心里难过的。我请你喝茶,好不好?”
“你在哪里?”
“我在金陵酒店的茶室里。”
年夏往窗外一看,就在旁边。她就乐起来,“那我陪你喝茶好了。同是天涯沦落人。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詹斐君。”
她捧着咖啡走过去,站在酒店的大门外,往内望了望,不见有人过来。
“我在门口哎。”
“你站着别动,我去找你好了。”
年夏定了定神,注视着大厅的玻璃旋转门,打量着哪位是有着詹斐君这样姓名的人儿。
“你好,可语?”那人在她身后,声音温柔。
啊……陌上公子人如玉。不,抑若扬兮,美目扬兮。不!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一定是这样了。
年夏仰起头瞥了那人一眼。没敢再看第二眼。
就一眼,余年夏心里已经在背诗了。但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气定神闲。
这人身高有一米九吧。
这人皮肤怎么比我还白。
这人眼睛好好看啊。
这人从哪里来啊。
这人年龄比我大吧。
这人,这人肯定结婚了吧。
余年夏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镇定啊余年夏,色令智昏啊,别丢人。
他把她带着走进二楼茶室,到了他刚刚坐着的位子。他面前还摊着一本书。是有够无聊的。
余年夏入座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提醒着自己不要因为他的美貌而让自己失态。
幸好吧台前的钢琴师弹奏的是熟悉的《在水一方》。
她听着琴声,逐渐平静下来。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他微笑着问。
“余年夏。可是我不是夏天出生的。”
“很好听的名字啊。那你什么季节出生。”
“清明节气。春天哦。他们说春天的孩子聪明哦。”年夏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开玩笑。
“我一看你就觉得你很聪明了。”
“别逗,哪里就看出来了。”
“不清楚,感觉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可惜我一直没看到这样苍茫的景象。”
“我们那很多芦苇的。在长江边上。”
“是吗,你家是哪里啊。”
“我啊,我从江州来。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当然知道。不过没有去过。”
“小城市哦,没有去过也很正常。”
“给你点杯热茶吧。”他忽然想起来,就朝着服务员招手。
“我很少喝茶。嘿。”
“那就喝果汁,可以吗?”
“我不要了吧。咖啡还没有喝完。”
“那我很过意不去啊。冒冒失叫你过来。”他不安地说,“我帮你点一个吧。西柚汁,好不好?”
“好哦,听你的。”余年夏只顾着自己心跳的厉害,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詹斐君此刻心里有多慌。鬼使神差地,怎么就和眼前这个女孩见了面,还邀请她喝了茶。他理不清楚。
年夏笑着又说:“没事啊,反正我也无聊。”
“哦哦,那,大周末的你怎么一个人逛街,你男朋友呢?”
“我啊,单身狗一个。有一个闺蜜,不过她春节放假到现在还没回来。”年夏看着他的眼睛。她居然敢看着他的眼睛了。
“你是在南京念的大学吗?”他端起茶杯,轻轻地吹开茶叶。
“我啊,念的东大。你呢?”年夏盯着他, 这人捧杯子的时候会把小指微微翘起,然后缓缓地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很轻微的动作,她却看得出神。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啊。
她心想,这人长得真好看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是那种正义凛然的好看,让人想要接近的好看。眼皮极薄,以至大眼睛忽闪的时候像泉水蔓延开来,说不出的温柔。
“我是南大哎。”詹斐君眼睛里发出光亮来,惊喜地说。
“啊?这么巧,我们曾经是邻居哎。”年夏心里也欢喜。
“真的很巧。不过我比你肯定早好几年。”
“你啊,说话,思维都像个大叔。”年夏就逗他。
“大叔?没这么夸张吧。我有那么老?”她这样说他,他反而不高兴了。
“哈哈,大叔是赞美的词,你不知道?现在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大叔型的。”年夏彻底乐了,他果然是个不冲浪的,老年人。
“我真的不知道。我落伍咯。大叔就大叔,你说的都对。”
年夏竟然觉得刚才说话嘟嘴的詹斐君可爱极了。她心里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