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在哪里（二）

“你爱我？我不敢相信。你是说的真心话么？”詹斐君回她。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那你说的是真心话么？你是不是在戏弄我呢？”

“年夏，我喝了酒，才敢说真话。我心里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但我就是知道，我是爱上你了。”

“那，你喜欢年夏什么呢？”

“睿智，敏捷，优雅，知性。”詹斐君在一片混沌中想起年夏的样子来。

“妩媚。小女人的妩媚。”詹斐君心里又说，应该远远不止这些。他说不清，第一次从酒店的门里看到年夏，她的身影小小的，伫立的身姿却很挺拔。

后来一直坐在他的对面，詹斐君又觉得她谈吐举止是小女人的成熟，可她的神态分明是个未涉人世的少女。

“可我喜欢叔叔的全部。”

“傻瓜，你知道我些什么，就说喜欢全部。”詹斐君看了，心里又甜蜜又刺痛。

“那我喜欢你，我知道的一切，和不知道的一切。”年夏换了一个答案。

“那我也是。”

“我是不是在梦里遇见的你？不然，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再见你？”

“我也害怕是在梦里面见到的你。”

詹斐君无力地打出这句话，发出去之后，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了起来。

他有什么资格遇见余年夏呢，他有什么身份去说他爱她呢。

这一切是梦就好了。可如果这是他的一个梦，那梦醒之后他将再也见不到余年夏了。

他不能忍受。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忍受这样的假设了。

“詹叔叔，我可以看看你么？”良久，年夏发来信息。

詹斐君眼里的泪还没有干，他不想被她看到。就说：“我要准备行李了，等下去机场。”

“好的。你注意安全。”

詹斐君站在窗前，看着横亘在眼前的嘉陵江大桥，桥上的灯光影影绰绰，他想，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思念她。这么触手可及的思念。

年夏忽然收到他发来的照片。詹斐君视角下的夜晚的嘉陵江大桥。

“这是哪儿？”

“嘉陵江水。”

“乍一眼，很像是经过南京的江水呢。”

“有一点。”

“共饮一江水。”

“我很想你，年夏。”

余年夏握着手机，看着这几个字，眼泪汹涌而至。

“我上飞机啦。马上关机。再见，年夏。”

过了许久，詹斐君又发来信息。可这种起落平安的信息正常是发给另一半的啊。

年夏没有回复他。

第二天上班的路上，又收到詹斐君发的信息。

“年夏，你昨晚睡得好么，我已经在江州了。我今早从南京直接回来的。”

终究是没见着。

“我睡得很好。我也快到公司了。”她克制着回复他。

明明是哭到半夜，睡得浑浑噩噩，早上起来头很痛。

“那就好。年夏，我不希望影响你。我说那些话，终究是自私了。”詹斐君又回。

“没事的，我能懂。”

她当然懂他。懂他的情不自禁，懂他的小心翼翼。

“你好好上班吧！”

年夏松了一口气。一天当中她尽力不去想着他。时间过得很快，下班的时候简笛来找她吃饭。

吃饭的时候年夏不停地拿出手机，匆匆瞟了几眼，没有詹斐君的信息。简笛就打趣道：“有艳遇啊？帅不帅？有没有照片？”

“那肯定的啊，怎么跟你形容呢，就是貌似潘安，才比子建。”年夏玩笑道。

“咦，真肉麻，我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简笛翻了一个白眼。

“说了你也不信。哪有这么好的人啊。真有这么优秀，那肯定也是英年早婚了。哎。”

“真就是呢。”简笛笑了起来，瞬而又说：“你啥时候有空给我做饭呗，你看看，这个鱼烧的，完全没有你烧的好吃。”

“这还不简单。那你周末过来呗。”年夏道。

“我这不是寻思着，你应该是有约会嘛。哼！”简笛想起从前年夏和傅禹谈恋爱时，总是冷落了她。

“放心吧。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啊，没人能够撼动！”

“你个傻丫头，真当我吃醋啊。我真是担心你，别再碰上傅禹这样的渣渣了！”简笛气呼呼地说。

“别说了，行不。都过去八百年了。不想再提。”

“不提不提，只是我从前就觉得傅禹不靠谱，哎。你下次可不可以睁大眼睛啊。”

“好啦，吃一堑，还不长一智啊。我长大啦。知道啦。”年夏宽慰她说。

她偷空看了好几次手机，还是没有詹斐君的消息。她心里烦躁起来。

可是一直到周末，詹斐君也没有任何消息。年夏就慌了。

“我今天要来吃饭啊，你起来没有啊。”简笛发来微信说。

年夏才想起和简笛的约定。“好啊，你来吧。我等下出门买菜去。”

但她神情恍惚，仿佛游离在这世界外，心里想着念着竟全是詹斐君的脸。

“ 我怕是要疯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啊。 ”

“ 詹斐君，你去哪儿了。 ”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和你说说话啊。”

年夏在超市里一边挑着鱼，大脑却疯狂地重复这些话。怎么会这样？

她心里一边努力抵挡着这些话，一边又疯狂陷入相思的泥潭。

怎会如此？

他们的见面时间总的加起来不超过两个半小时啊。

她只好让自己忙碌起来。买了一大袋子的菜回来，一上午都在忙着择菜，烧菜。宋佳起来的很晚，出来看到她在厨房，就欣喜地大叫起来：“真香啊，又有口福咯。”

“宋佳同学，你来尝尝这个毛豆，有没有盐啊。” 年夏指着刚煮好的盐水毛豆。

“啊这么多，太好了。我最爱吃这个了。那我先去洗个脸。” 宋佳美滋滋地出去了。

等简笛过来，看见一大桌子菜，就激动地抱紧年夏，开心地喊道：“亲爱的，真想把你娶了。”

“那你说到做到啊，谁不娶就是小狗。”年夏笑道。心底却一阵荒凉，她清楚自己的心在一点点跌入深渊。

周一快中午的时候，詹斐君突然发来了消息：“年夏，你怎么了？”他被一连串的消息惊着了。

“詹叔叔，你去哪儿了？”年夏看到他回了消息，又惊又怕。

“这几日女儿生病了，手足口病，很严重。最近一直在医院的。也没办法看手机。”他是说他在家人面前，也无法回她消息。

“没来及告诉你，抱歉啊，年夏。”詹斐君一想到她发这些信息背后的惊慌，心疼不已。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她才好。

“没事。是我不好。我总是胡闹。”她虽然很委屈，但也无话可说。

“年夏乖。叔叔家里事情多，总要去照顾的。”詹斐君看到她认错，越发觉得她像个小孩。

“你女儿她好了吗？”

过了许久，詹斐君才回了消息：“她们已经没大碍了。不用担心。”

“她们？”

“嗯。双胞胎。”詹斐君一直没有清楚地告诉她，他有一对双胞胎的女儿。她也没有问起过。

原来詹斐君与她之间隔着三个女人。年夏莫名地想，我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