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卖器官

洛夏盯着那张白纸黑字的传单看了许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甚至手脚都在微微发麻。

她掏出手机，按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对方警惕地周转了好几次，最终一个谨慎的中年男人跟她对接。

洛夏以为自己会克制不住颤抖，但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出奇的平稳，就像是灵魂已经飞到半空俯视着这只有一具空壳的身体在麻木机械地出卖着自己的器官。

“好，明天下午三点半见，你地址发我手机。”

挂断电话后那些恐惧和忐忑居然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无比的轻松，洛夏上楼梯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没关系，哪怕唐言清堵住了她所有的活路，她起码还有这条命。

如果能活下来，就能走出这个困境。

如果活不下来，能死掉对于她洛夏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回到家里，母亲正坐在客厅织围巾。

宁城的八月，盛夏高温还没有褪去，沈千叶却无比认真地摆动着手里的钩针，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洛夏看着她手中翻飞的红色毛线，走过去轻轻揽住了女人的肩膀，将头亲昵地靠向她，安静地听着沈千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碎碎念。

“我们夏夏马上就要八岁生日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等我治好了我再去给她做个小蛋糕……”

洛夏眼眶有些发热，轻轻应和着，“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等我回来，我们去做小蛋糕。”

洛夏当晚给小渔打了一个电话，将银行卡的密码告诉她，“卡里还有几万块钱，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妈妈。”

小渔在那头惊慌失措，连忙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洛夏假装轻松地说：“没有，就是看了一个新闻吓到了，以防万一。”

第二天，洛夏早早起来准备，她做了丰盛的早饭，然后将母亲送到了一家环境很好的疗养院安顿。

下午的时候洛夏如约来到约定的地方，位于城西一座毫不起眼的废旧工厂最深处，有人在门口接应她，听声音应该是昨天电话里的那个男人。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洛夏不急着跟他进去，站在门口开门见山地问道。

“检查完身体没有问题我们先付给你十万，另外二十万手术后付清。”

洛夏点点头，这才跟着男人往里走。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都被人监视下来，有人在拐角处飞快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出去。

裴照澜正在澜夜的包厢里醉生梦死，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他本来只是随意一瞥，然而在大概看清消息内容时，顿时忍不住一口酒喷了对面美人一脸。

“我靠，这个疯女人！真是彻底疯了！”

裴照澜腾地站起身，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给唐言清打电话。

唐言清不知道在干什么，裴照澜打了好几个才接通，急得他直跺脚。

“我在开会，有事快说。”

“别开了！都他妈要出人命了！洛夏那女的为了三十万去黑市卖肾去了！”

噤若寒蝉的会议室内，一群公司高管就看到他们向来运筹帷幄镇定自若的唐总霎时间变了脸色，将椅子往后一推，扔下会议室一大堆人直接冲了出去。

唐言清按照裴照澜给的地址到的是时候，洛夏刚做完各项检查，指标一切正常。

这个经过改造后的旧厂房，仪器设备一应俱全。

洛夏像是即将被分食殆尽的小动物，躺在手术台上。

头顶刺眼的白炽灯让她紧紧闭上眼睛，有人在走动说话有人在给她要动刀的地方消毒。

洛夏紧紧咬着牙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抖个不停，她想起来肉食店里悬挂在墙上的那些猪羊，开膛破肚，残缺不全。

那些人举着闪闪发光手术刀下手的时候，洛夏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她忽然有些后悔，很想很想最后再见一眼妈妈。

她这一生前二十年金尊玉贵，是擦破皮都会让家庭医生如临大敌的公主，后面这些年却尝尽了世间疾苦，为了活着就像畜牲一样毫无尊严地苟延残喘。

好累，如果能就这么死掉也不错。

手术刀冰凉的触感已经贴上了她的肌肤，洛夏感觉自己坠入深海，不断下沉，海水侵入她的心肺，连呼吸都在逐渐停止。

突然有人将她猛地捞了起来，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唐言清绷紧的下颌骨。

那些黑医早就被唐言清带来的保镖围在角落里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洛夏死里逃生一般下意识紧紧抓住唐言清西装平复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你他妈是想死是吗？”

洛夏在他的低吼中意识逐渐清醒，伸手一把将唐言清用力推开。

“我不想死！你给过我活路吗？！”洛夏也处在爆发的边缘，屈辱、后怕、怨恨各种各样负面情绪翻江倒海般扑面而来让洛夏再也压抑不住。

“我用我自己的命换钱，你到底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涉我！”

唐言清看到她终于不再像个没有了感情的行尸走肉，反而平静下来。

他伸手优雅矜持地抚平被她抓皱的前襟，然后缓缓开口残忍地说：“因为我就是要让你活着，羞辱你折磨你。你想死？哪有这么轻松的好事。”

“洛夏我早说过，在你害死小葵的时候你就该有这种觉悟。这辈子你都别想好过。”

“我都说了小葵不是我害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从头到位都是洛薇的诡计！”

洛夏绝望嘶吼，单薄的身子像是束一折就断的铃兰花。

唐言清好笑地反问她，“你是说洛薇为了陷害你，不顾自己的死活，甚至不惜毁掉自己双腿是吗？就凭你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这个世上谁能相信你！”

洛夏听到毫发无损四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笑出声来。

紧接着她猝不及防地直接抄起托盘上一把泛着冰冷寒光的手术刀，手起刀落直接扎向唐言清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