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她生不如死

唐言清低头无声地望着洛夏的眼睛，心口一阵抽痛。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洛夏真的有一双很像她的眼睛。

圆润，漆黑，笑起来眼角微微下垂，像是有粼粼波光荡漾开，闪过细碎的星光。

但是不会再回来了，她被洛夏害死了。

他手臂青筋突然暴起，瞳仁爬上鲜红的血色，他伪装出来的云淡风轻，终于还是被强压在心底的愤恨冲破，宽大的手掌铁钳一般，死死掐住洛夏细嫩的脖颈。

她被迫仰起头，艰难喘息，却依旧双唇紧抿，不见一丝惧怕。

“洛夏，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这样特别能屈能伸，特别有骨气？”唐言清附身凑近她，曾经令洛夏甘愿赴汤蹈火的英俊面容，此刻狰狞如鬼煞。

他冷笑一声，清晰又残忍地说：“你要是真有骨气，早在小葵去世的时候，你就该给她陪葬！”

洛夏眼瞳骤然放大，脑海中闪过那个女孩笑容灿烂的小脸，仿佛被人狠狠一锤砸中胸口，憋闷地喘不过气来。

然而不过几秒的时间，洛夏从心痛中抽出神，淡淡的说道：“唐总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卖酒的，哪敢谈什么骨气呢？”

仿佛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唐言清怒气不减反增，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及时止住，偏头怒吼了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裴照澜连忙招手带着所有人往外走，同时还拉走了始终瑟缩在洛夏身后的小渔。

很快包厢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气压瞬间低到了极致，压抑的让人难以呼吸。

“四年了，你依旧是不知悔改!”唐言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一个字都恨不得将洛夏碎尸万段。

洛夏还一下子记起，当年，他将她一把扔在小葵葬礼上，当众宣布她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她就像一个垃圾桶一样，承受着所有人的辱骂发泄，将她的骄傲，自尊踩进了泥土，腐烂不堪。

“唐总如果只是想叙旧的话，那恕我不奉陪了。”

她转身要走，身后的人却蓦然开了口：

“三个月前，你把你母亲从精神病院接回来了。”

“唐言清！你想怎么样？有什么冲我来，她是无辜的。”洛夏瞬间回头，浑身忍不住颤抖！

她咬着牙直直望向唐言清，漆黑的瞳仁闪烁着痛恨的怒火：“这些年，你们害得她够惨了！”

“我说，下跪，磕头，道歉！”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没有毫不犹豫，“嘭”的一声，直直地跪在了一地碎片上。

唐言清眼神闪了闪，她曾经那样的不可一世。

“都是我的错，还请唐总大人不记小人过。”

话刚一落下，本来挺得笔直的脊背弯下，额头碰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唐言清心中有一股不明的火燃了起来，他厉声道：“够了！”

洛夏并没有停止动作，直到磕完了，她才直起身子，双膝麻木冰冷，没有一丝一毫鲜活的气息，膝盖位置下渐渐蔓延开血迹，红得刺人眼。

“够了没？”她淡淡的询问，像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洋娃娃。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领结用力扯了两下，然后重新倚靠回去，轻抬下颌点了点茶几上摆满了的各种酒。

“喝，喝到我满意了我就放你走。”

她双腿颤抖，鲜血从伤痕累累的膝盖上绽开，沉默着伸手拿过一瓶度数极高的烈酒，举起瓶口往嘴里灌，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唐言清眯着眼冷着脸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一丝快感。

喝完三瓶后，她才微微晃了晃身子，脸上逐渐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蔓延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终于在洛夏拿起第四瓶酒的时候，唐言清喊了停。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了洛夏身侧，微微偏头斜睨一眼后沉声道：“这只是个开始，洛夏，我们来日方长，我要你生不如死！”

直到唐言清的脚步声完全在门外消失，洛夏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一般，整个人瞬间萎顿下去。

她好半天都没有动。

小渔去而复返，将她从包厢里扶了出来。

一直来到外面光线稍亮的拐角处，小渔这才看到洛夏血肉模糊的膝盖，瞬间眼眶微红：

“夏夏，都怪我，是我给你惹了麻烦，夏夏，你疼不疼……”

洛夏此时就像是直接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膝盖处的伤口和酒精逐渐产生的剧烈头痛，让她光是忍着不喊出声来就已经到了极限，实在抽不出力气再来安慰小渔。

“小渔，麻烦你，收留我一晚上，不要去医院，就让我睡一晚就好。”

仅仅是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洛夏的后背又疼出了一层冷汗。

小渔六神无主，听了后不敢耽误，连忙打车，带她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洛夏让小渔翻出了急救箱，熟练准确地给自己消毒，处理伤口。

她面不改色地将一个个玻璃渣挑出来，然后娴熟漂亮地包扎收尾，逐渐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夏夏，你怎么会这些？”小渔不禁脱口而出。

“做多了，自然就会了。”她淡淡道。

小渔似是想到什么，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她用手捂住嘴，鼻头酸涩。

当晚，许是因为酒精作乱，洛夏久违地梦见了那个人，梦到了那个她好不容易逃离的地狱。

第二天醒来，她陆陆续续接到包括澜夜在内，所有工作负责人打来的辞退电话。

真狠啊，她轻叹。

不将她逼到死路上，他是不会罢休的。

小渔知道了她的情况后，心疼不已，帮她找了一个路边卖烧烤的工作，这是作为闺蜜唯一能做的。

她顾不上还在发低烧的身体，收拾利索后立刻就去报道。

“裴照澜，你最好是有正经事，才把我从董事会上拽来这儿。”

唐言清矜贵地坐在新买的迈巴赫里。

他皱眉望了一眼一街之隔，烟火缭绕的各色大排档，然后语气冰冷地警告身边的人。

裴照澜笑嘻嘻地凑过来，示意他看向三点钟方向，“那当然是比跟那群只会气你的老头子，坐在一起更有意思的事情了！你之前不是嘱咐他们好好照顾那位洛小姐吗？这不机会来了，等着看好戏吧你。”

唐言清闻言，降下了半个窗户，仔细搜寻洛夏的身影。

夜幕降临，烧烤摊也逐渐迎来了人流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