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凡要成婚了

“啪嗒……”一声，孩子们视线都顺着声音转移到了白紫竹这儿。

仿若喜从天降，这突如其来的欣喜，竟让白紫竹大脑空白一片，如同陷进万物停滞的时空。

这一刻，仿佛时间也停止了继续向前迈步，心脏仿佛也为此停滞了片刻，花草树木，世间万物，也停了停片刻。

良久，白紫竹立在原地，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堂主。”

厚朴喊了一声，白紫竹这才回过神，眼睛看向四处，孩子在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自己。

“堂主，您的医书。”

厚朴弯腰捡起医书，双手递给了白紫竹，又轻轻喊了一声。

“好。谢谢。”

“堂主，是要准备上课了吗？”厚朴见白紫竹还有些发愣，随后又提醒了一声。

“大家，先坐到自己的位置，准备上课。”白紫竹努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只云谈风轻地说道。

……

学徒们都匆匆忙忙坐回自己的位置后，白紫竹轻轻翻开了医书，放在了桌子旁，便不再去看它。

“大家习医，喜静为好，不可太过喧闹，心不可浮躁，言语不可过激，我们杏苓苑医派，向来是性情内敛，在学堂，不要太过喧哗，先背好自己手中的医书，我只迟来了一会儿，这外面听着里面闹哄哄的，太过吵闹了，不成体统。”

学堂里的学徒，一个个低下了头。

“大家习医，望，闻，问，切，听着简简单单 ，四字可言，里面的学问之深，只有我们自己懂，学习，要猛下一番苦功夫，要心静。。”

大家依旧低头。

“援物比类，司外揣内，在学习中，多思考思考这八个字为何意，心定乃为习医第一要步。”

白紫竹瞧着这一个个孩子，静静坐着，大气不敢喘，便不再忍心批评了。

“大家翻开你们的医书，读一读这首句话。”

孩子们齐刷刷地读了起来：“药有酸咸甘苦辛五味，又有寒热温凉四气。……”

这几十个孩子都张大了嘴认真朗读，只有阿檗静静地听着瞅着。

白紫竹听着大家的声音，眼睛不自觉瞟向了阿檗，那句“不哭……不哭……”在白紫竹的脑海里开始盘旋。

这是白紫竹第一次听见阿檗说完整的词语，先前阿檗也只会咿咿呀呀。

现下可以开口讲话了，白芍和白紫竹一直都很努力教阿檗说话，可是阿檗怎么都不开口。

记得有一次阿檗只发出了简单的拟声，白芍和白紫竹虽然没有听清楚讲的是什么，却是开心了好半天。

这一次，两人能足足开心十天半月了。

“这孩子声音还怪好听。”白紫竹心想着。

“堂主~”

“堂主~”

白紫竹再一次失神，被这一声喊才回过神。

“堂主，我们读了。”

白紫竹忙装作不慌不忙的样子，继续讲学。

“这一段提到了五味和四气，那么这具体是什么呢？五味是用以反映药物补泻散敛，四气是反映药物影响人体病理偏向及阴阳盛衰……”

……

散学后，白紫竹先去了千金堂紫苏院。

紫苏院是千金堂所有医师居住的院子，白紫竹想要去这里寻一下林凡。

这些日子，白紫竹总是忙碌着很多的事情，也很少见到林凡，但是对于古柯，这个能让阿檗开口的人，自己多少得了解了解。

麻岱醉心于医术，这些学徒麻岱自然是不清楚了解的，而这些年，医馆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林凡在管着，那么想要知道古柯，只得找林凡了。

“小凡。”

白紫竹到紫苏院时，林凡正在晒药，他仔细翻看着每一处的药材。

“师姐~”

白紫竹的到来，林凡喜笑颜开，喜不自禁，却还是偏过了头，林凡总是一副孩子气，叫人无可奈何，又心生爱惜。

“师姐，你这些日子都不曾来看我，让我瞧瞧，今日是刮的什么风，都将您吹来了，许是我千金堂今天风大。”

白紫竹拍了拍林凡的肩膀，亲切地说道：“阴阳怪气，小孩子脾气，这是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年过……”

“师姐！”

“好了，师姐不闹你了，师姐今日来是有事情要问一下你。”

“什么事，师姐但问无妨，可是告不告诉你，得容我想会儿。”

“调皮，你可还是生师姐的气？师姐那晚有些着急了，便没有想清楚，就对你说话重了些。”

“师姐，我脾气是有一些，却不至于糊涂，我理解师姐。”

“小凡，师姐知道那次你不想阿檗离开千金堂，是担心大家看见他，误以为他是怪物，师姐阻了你，现在阿檗却是被误会了。”

“师姐，我一直赌气，气你们四医不留在医馆，恼你们三医离开，所以我没有将话说清楚。”

“对不起，小凡。”

“哎呀，好了，师姐，我们不说这些了，你是要问我什么事？”林凡打破了这沉重的话题。

“小凡，师姐想问一问古柯？”

“五年前，古柯城北边闹饥荒，古柯就是那时随父母从古岭的北边一路逃荒到了古岭的西边，古岭父母一路上几乎不吃不喝，将吃的喝的都留给自己的女儿，到了杏苓苑时，夫妻俩倒了，便没有再起来，就只留下来了古柯。”

“这个孩子命运倒也苦。”

“我们见到古柯时，一丁点儿大，身边还留有一些食物和水，她的父母竟是守着食物饿死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们就将古柯带回了杏苓苑，一起的还有厚朴。”

“古柯和厚朴是同乡？”

“算是同乡吧，那时古柯还太小了，根本说不上自己的家乡，但是他们差不多是一起来的，就也互相会帮助。”

“古柯这几年学医如何？瞧着也很是伶俐。”

“医馆的孩子，大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都很独立，这学习起来，当然要比外面的孩子努力了，他们也知道，没有依靠，只能靠自己。”

“也都是苦命的孩子，我和姐姐当初也因为是这样，被师父带回了医馆。”

“师姐为何问起了古柯？”

“今日阿檗会说话了，就是古柯让阿檗开口的。”

白紫竹说着，欣喜溢于言表。

“这倒是极好的一件事，阿檗能说话，在医馆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一些，师姐，那日很抱歉。”

“师姐，不怪你的，为了医馆，你做这些都没有错，医馆的孩子也没有错，红狐是灵物，医馆的人心自是想时刻护着他，而阿檗初来医馆，以后大家也会当他是自己人，也会护着他的。”

“会这样的。”

“小凡，师姐先回去了，阿檗和白芍还等着我。”

“师姐，你就当真一点都不关心我了吗？”

林凡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看着竟还有些认真。

“小凡，你这说的什么话？师姐还是你的师姐，自小，我和姐姐都是很疼你的，只是现在，师姐不得不把自己全部精力留给阿檗。”白紫竹看着林凡，总觉林凡太过委屈。

“可是，师姐，我要成婚了，你全然一点不知吗？”林凡这几句，倒是令白紫竹大吃一惊。

“什么？!”

“我要成婚了。”林凡又重复了一句。

“师弟，对不起，师姐太忙了，都没有人来告诉我，是哪位姑娘，师姐是知道吗？”

“寅房房主许半夏。”

“你是说许敬的女儿许半夏？为何偏偏是她？”

“为何不能是夏儿？”

“师弟，你知道的，师父一直都希望我们医馆能不与朝堂有关系。”

“不与朝堂有关联？这一点可没有人做到，阿青师姐嫁与洛城王，阿竹师姐也不管不顾进了王宫，一朝贵为芪妃。”

“师弟!你也都看到了，我和姐姐又落得了个什么下场？许半夏的父亲是大将军许敬唯一的女儿，许敬如今执掌兵权，他可不是一般的人。”

“师姐，夏儿选择来杏苓苑，就说明夏儿是和许敬是不同的人。”

“师姐也知道，她与她父亲不同，许半夏四岁就来医馆学习，刻苦勤奋，也一点儿没有大小姐的架子，与她相处也轻松自在，可是你要和她成婚，是避开不了大将军许敬的。”

“我和夏儿都说好了，我们已许诺陪伴对方一生。”

“一将功成万骨枯，许敬戎马半生，才走到了如今的位置，他会同意将女儿只嫁与一名医者吗？……”

“师姐，这不就是需要你出马了吗？你可是芪妃。”林凡话锋一转，撒娇般地说。

“你刚还不是冷嘲热讽呢吗？这么这会儿就又变了？”白紫竹无奈道。

“师姐……”

“小凡，你的婚礼我本不该干预，可是你想大将军许敬怎么会轻易将女儿嫁入医馆吗？他的野心可大着呢!”

“师姐……”林凡将语气拉的长长的，央求着摇了摇白紫竹的胳膊。

白紫竹听着林凡的要求，语气更柔和了，只得说道：“罢了，我就去一趟将军府吧，若是他不买我这个面子，我也就没有办法了。”

……

白紫竹在紫苏院没有过多留步，也就离开了 。

练药堂医师们居住的院子为苏木堂，白紫竹径直去苏木院找夏草安排了往后几天的事务，就回了自己居住的瑞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