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

夜幕降临，夜色无际，四周寂静。

春雨绵绵，淅淅沥沥，将沉睡的万物从睡梦中一个个唤醒。

小草冒芽，杏花初开，古岭城最西边的杏苓苑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一场小雨过后，古岭城的黄土地面，处处是雨后留下的积水小洼。

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挂在夜空中，月光恣意地撒在这一处处的小洼上，反射出白色的光，为这黑夜增添了些许的光亮，这夜显得是如此的平静与安详。

忽然地，这寂静无边的夜被一声声狼嚎无情而又猝不及防的打破了。

那是一种几近哀嚎的叫声。

只见，一个赤着双脚的小男孩，他的四肢均着地，急匆匆地奔跑着，赤着的双脚踩破了这一个又一个安详的小洼，小洼顿时激起了泛泛的水花，随之变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小男孩衣衫单薄，双手双脚均着地，他的呼吸急促，四处张望，寻觅，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极力寻找着。

他东张西望，四处乱窜，许是跑得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小男孩双手撑地，头高高地扬起，眼睛死盯着那一轮皎洁的圆月，一动也不动，有一行泪顺着他的脸颊一直流到了地面，滴落在了地面上那一处处的积水小洼上，地面上的水洼随即又泛起了一小圈又一小圈的涟漪。

“嗷呜~”

“嗷呜~”

“嗷呜~”

……

瞧着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竟是发出了狼一般的嚎声，声音中略带着凄凉与孤独，听着不禁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一阵微风吹过，为这夜色又增添了几分凉意，沙沙的风中夹杂着杏花淡淡的微甜的香气，沁人心脾。

突然，有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朝着小男孩发出嚎叫的方向去了，这群人气势汹汹，快步疾冲，一个个的瞧着很是着急。

小男孩再次发出了更加悲伤的嚎声。

“嗷呜……”

“嗷呜……“

在杏苓苑的人们，都被这一声声的叫声闹醒了，人们惊讶，这杏林怎么会出现狼的嚎叫？

杏苓苑地处古岭城最西边，在一片杏林最中央的位置，四季更替，花开花落，叶出叶落，美轮美奂，从不曾有狼虎这般凶猛的兽类出现。

林中后山，常能见到肆意奔跑地红色尾巴的狐狸。

相传，杏林苑的先祖林有道，曾夜梦红狐，先祖极为喜爱这梦中红狐，高人解梦此乃大吉，先祖一生苦苦寻找此红狐，却在先祖离世出殡之日，杏苓苑的后山出现了红狐。

有人便言，红狐乃是先祖所化，先祖所梦实为自己。

这红狐便成为了杏林苑不可或缺的灵物，也是杏林苑医馆医术传承的象征。

这后山中突然出现的狼声？人们立马反应到莫不是林中的狐狸有危险了？

一群大男人拿着棍子绳子，骂骂咧咧地朝发出声音的后山去了。

“一定将此物拿下。”

“我在杏苓苑这么久了，倒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声音。”

“就在后山，后山定有怪物。”

“红狐可一定不能有事。”

“这红狐娇小柔软，又怎么能与山中猛兽相搏。”

……

白紫竹已经有好一阵子，都没能好好休息休息，今日便早早地歇下了。

这一声声略带悲凉的“嗷呜~”也将她惊起了，她连忙起身，迅速穿好衣物，准备出去瞧一瞧。

白紫竹刚打开房门，就看见白芍匆急忙忙地跑向自己。

“师父，又是阿檗。”白芍气喘吁吁地说道。

应该是跑的急了，白芍说完双手垂在双膝上，半屈着身体试,大口喘着气，眼睛看向白紫竹，在等待着白紫竹的答复。

“不要太着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声音像是后山传来的，他怎么会在哪里？”

白紫竹拍了拍白芍的背，想缓解一下她的急促。

“是阿檗，我本来以为他睡着了，可是就一会儿功夫，我没有注意到，他就不见了。”

白芍缓了口气又道，“我准备去找他，就看到一众人过去了，他们说要抓怪物，我不知道该如何？就先来告诉师父。”

白芍说着渐渐站直了身体，呼吸也不那么急了。

“你还有听到其他什么？”白紫竹焦急地问道。

“我听着最前面的那个人，大家好像都称呼他，什么子房房主。”白芍回答。

“子房的房主，是林凡师弟，这下有点麻烦了。”白紫竹不假思索，抓起了白芍的手，想快些走。

“师妹。”

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略带嘶哑。

白紫竹闻声回过头，只见一袭白衣的男子，束发齐整，双手背着，站在约五米远的地方。

“师兄？”白紫竹连忙走近，“师兄，这次我恐怕又要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我是你师兄，方才我都听见了你们的谈话，我们先去找林凡师弟吧，这会儿他们应当已经在戒律堂了，我们直接去戒律堂吧。”麻岱说道。

“师兄，我们快些走吧，阿檗很少独自面对这么多人，他会害怕的。”白紫竹担心地说道。

麻岱看向白紫竹，身体略微顿了顿，开口道：“师妹，你不似从前了。”

“我……”白紫竹也呆住了，这些多年来，倒是很少再提及从前了，随后白紫竹只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了，也应该不比从前那般了。”

“从前挺好，现在也挺好。”麻岱说着自己便走在了最前头。

白紫竹摇了摇头，喃喃道：“不似从前那般了。”

白芍紧跟着白紫竹走，她用手拉了拉白紫竹的衣袖，小声问道：“师父？这是今天下午我们见到的那个麻岱师伯吗？”

“是啊。”

“可是师父，除了声音，全都不像啊。”白芍悄咪咪说道，尽力使自己声音最小，好不被麻岱听见。

“怎么不像了？”

“师父，您忘记了吗？下午我们见到的师伯，胡子拉碴，邋里邋遢，根本没有现在这个师伯好看。”

“这个嘛。”白紫竹看了麻岱一眼，轻轻说道；“我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么多。”

“真奇怪，下午才见过师伯，也没有过多久，怎么就，一下子变这么好看了？”白芍盯着麻岱的背影疑惑道。

“变好看？师兄可一向都是古岭城，他封美男子，即便是后来有了疯医麻疯子的称号，也毫不影响师兄在别人心中的美男形象，和那潘安媲美，毫不逊色。”

“可是，傍晚我们去千金堂的时候，师伯正在看医书，整个人根本就是不修边幅，看到师父后还吓得躲起来了呢……”

“咳咳咳。”

麻岱听着两人窃窃私语，放慢了步伐，干咳了声，“小孩子走路要专心啊，可不能再偷偷议论师伯了。”

“好的，师伯。”白芍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语了。

白紫竹抿嘴笑了笑，继续走着，白芍怯怯跟在身后。

麻岱盯着白紫竹，内心变得五味杂陈，这杏苓苑原本最好动最活泼不过的药医白紫竹，竟变得是如此沉稳了，这些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白紫竹离开了这么久，如今为何又回来了。

这三人，绕了七八处，七绕八拐，终于是走到了目的地。

白紫竹径直走向了最前方，一抬眼，就看见匾额上“戒律堂”三个大字，十分醒目。

这是如此熟悉的地方，白紫竹忆起，年少学医的时光，孩提时期，贪玩好动，总是在此处罚跪，闭门思过，现在想起，却觉十分美好。

白紫竹一把推开门，对着堂中正中央站着的男子叫道。

“小凡。”

“师姐？”

“师姐!”

一个瞧着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惊喜地看向白紫竹，这大概就是，子房房主林凡了。

周围的人也因这一声师姐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

这林凡也是一袭白衣，衣服同麻岱的虽无几差别，不过仔细看就不难发现，麻岱的衣服袖口处有一枝五朵杏花的刺绣，而林凡的衣服袖口处，则是一枝三朵杏花的刺绣。

“师姐，真的是你吗？师姐你回来了!”

一向稳重不苟言笑的林凡，在此刻，竟像个小孩子一样，跑向了白紫竹。

“师姐，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年了，小凡可想你了。”林凡说着抱住了白紫竹。

见此场景，白芍同其余人一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唯有麻岱一脸的云淡风轻。

“这么多年了，咋还跟个小孩一样。”白紫竹看着林凡，“原来都过了这么久了，师弟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师姐~”

“咳咳咳……”麻岱在一旁干咳了几声。

林凡这才看到了一同的麻岱和一个约莫十三四的小女孩。

林凡连忙收起了方才的样子，尴尬地笑了笑，双手互握合于胸前，依次向麻岱，白紫竹作揖行礼。

“一堂主，二堂主。”

其余人见此，也纷纷向麻岱，白紫竹依次作揖行李。

“一堂主，二堂主。”

杏苓苑分为两堂，千金堂和炼药堂，千金堂堂主（一堂主）麻岱 ，练药堂堂主（二堂主）白紫竹。

十年之久，两堂堂主齐聚戒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