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有记: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六日,京城有异象,午时天空突现四个太阳,未时,一日落,余三日,申时,三日合一。
三月十七日夜,距离史书上的大明亡国之时一天半,留都南京,大明太祖高皇帝所葬的孝陵上空。子夜之后,不知怎地,竟然凭空出现一道龙呤,为时很长,足有一刻钟方停。事涉社稷,无人敢言。(注:此段为假史,系作者编造。)
同一时刻,京城瑞本宫,一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朱慈烺扭头看到一个身穿青色袍服,头戴双拱形纱帽,长了张面团团似的胖脸的中年男子、脚步匆匆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太监。
中年男子看到朱慈烺已经坐起了身子,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千岁爷,您可算是醒了,您这一觉可睡大了,都快一天一夜了,怎么都叫不起……皇爷和娘娘都着急了,让曾御医来瞧了几回了。娘娘和张娘娘还亲自来瞧了,刚走不久。对了,千岁爷您还一个劲儿喊老祖宗,定是做梦梦见太祖高皇帝了吧?”
朱慈烺记忆中,这个“面团脸”名叫黄大宝,绰号大宝太监,是朱慈烺的伴读太监,他后面跟着的是曹化淳。
“哦,睡了一天一夜……”朱慈烺这才发现屋子里面灯火昏黄,显然已经是晚上了,他忽然一惊,“今天是……是三月十几?”
“回主儿的话,今儿是三月十七,天亮就是十八了。”
朱慈烺又问了一句:“是崇祯十七年的三月十七?”
“没错,是崇祯十七年的三月十七。”
“还是晚上……”朱慈烺看了眼黑漆漆的门外,又倒吸了口凉气儿,“不算今晚,只剩一天半了!”
“一天半?”黄大宝不解,“什么只剩一天半了?”
“还有一天半,大明朝就要被退市了!什么叫退市,你懂吗?”朱慈烺看了这个傻乎乎的太监,居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
朱慈烺瞧着给自己磕头的老太监,问,“你是曹化淳?你不是几年前就告老还乡了吗?”
关于曹化淳在崇祯十七年三月间是否在京师的问题,后世是存有争议的。因为曹化淳在清朝顺治年间的时候被一帮贰臣揭发,说是开门迎降。而他自己则上疏辩诬,说自己不在京师。
实际上,他的确在京师,不过并没有担任什么要职,也不是为公务而来的,因为他在六年前就告老还乡了。他来京师的目的是为了发卖自家的产业。
曹化淳家里可有钱了,因为他家不仅他一个人通过努力当太监而显贵,告老之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总提督京营戎政。他二哥曹化雨也是高官,去世前官拜左都督,为官四十年,可是捞了不少钱!
所以曹家在天津卫的武清县一带,也是赫赫有名的望族,是天津卫头一号的大地主,在京城内也有不少产业。
大概是感觉到京师即将易主,大明朝也摇摇欲坠,所以曹化淳在处理完自己的二哥曹化雨的丧事后,就急匆匆入了京城,想把京城内曹家的一大堆家业都发卖了。
可是曹家的家业太多,京城的地产行情又不好,折腾了几个月也没发卖完毕,结果还让穷疯了的崇祯皇帝发现,让人找上曹公公,逼他捐了五万两白银。可把曹公公心疼坏了。
“回千岁爷,我是曹化淳,皇爷说可靠的人太少,让我暂时带一下勇卫营这一部,今晚护送你南下。我现在来是想与千岁爷说一些路上的安排。”曹化淳说。
“哦,你说。”
“千岁爷,我们十八日子夜从朝阳门走。朝阳门已经被我的勇卫营接管。
前天夜里,打前站的魏藻德已经到了大沽口,今夜他派回来的报信人说,他已经将经理海运的沈廷扬和登莱海巡道苏观生都招到了大沽,随同而来的还有海舟100余艘,水师战船数十艘,水师官兵2000人。
另外,沈廷扬麾下还有水手2000,护卫1000,斑鸠脚火铳一千门,足可护卫皇后和太子南下!”
“好,这一切父皇知道吧?”
“知道,这都是我和王承恩安排的。皇爷那边都由王公公禀报。午时第一批是张皇后与几个太妃,昭仁、长平二公主,也随她一处,勇卫营有50人护卫。傍晚时分,周皇后和袁妃,再有定王、几位小王爷、小公主,也是一起走,勇卫营有100人护卫。第一批张皇后之所以护卫人少些,是因为白天不能目标太大,并且护卫人员还要假装与张皇后她们互不认识。”
“安排的很好,父皇是怎么同意让我们南迁的?内阁怎么通过的呢?”
“是张皇后以死相逼皇爷,我们大家又一起劝说,最主要的理由是若都留在京城,极有可能被闯逆一锅端了,就可能断了香火、无人继承大统,而千岁爷到了大沽口,还可停留几天,观望京城后续事态发展,若闯逆退去,千岁爷还可再回来。皇爷才勉强同意,没有经过内阁,都是我们悄悄进行的。另外,皇爷还给了继位诏书、尚方宝剑、印玺大宝等等,是留着做最坏打算的。”
“好,很好,父皇脑子一根筋,你们能替大明考虑,我也会为你们考虑。曹公公,你的银子有没有装车?”
听到了这里,一贯标榜自己是崇祯的忠心狗腿的曹化淳,竟然没有反应,显然已经把朱慈烺当做自己的新主子,而不再是崇祯了。
但是他的反应却在银子上,以为朱慈烺也在打他的银子的主意。
曹化淳跪在那里就是嚎啕大哭,真是叫人同情,“啊,小爷,老奴苦啊,老奴穷啊……”可是哭了几声,他耳边却听见有人在笑!
谁啊?
老太监抬头一瞧,立马愣住了,因为发出笑声的居然是太子朱慈烺!
这是怎么回事儿?老太监心说:自己那么可怜,一个没儿没女、穷苦老人家在嚎啕大哭,太子爷不同情,反而笑得那么欢快,这可不是仁君所为啊!不是都言太子千岁心善吗?怎么会这样呢?
朱慈烺看到老头子抬头看自己,也不乐了,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甭在本宫跟前装可怜了,本宫不向你要钱。”
不要钱?曹化淳还是觉得有点不对。
当然是不对了,小爷我是既想要你的钱,还想让你听命与我,不把你忽悠瘸了。怎么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