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记得，那一眼吗？

“夏君涵，你别太难过，你别让我这个失忆的人，还得反过来安慰你啊……”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也学着他那样，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说过，就算你忘了我，我也会爱你的。”夏君涵擦了一下眼角的泪，从抽屉里拽出了一本相册递给她。

她拿过相册，一页一页翻看着：她和夏君涵开心地吃着路边摊；她和夏君涵在心形雕塑前一起比着心；她和他对视而笑；她和他共扮小丑……

相册上那对情侣的美好瞬间很感染人，那份甜蜜都溢出来了，可她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失去了爱的回忆，这对于爱着她的人来说，确实非常残忍。

看着相册，再看看眼前憔悴的夏君涵，她心中竟然感到一些歉意。她觉得，当她醒来，发现一个陌生的世界，还能有爱着自己的人陪伴，也不算太不幸吧？

当周亦薇再次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攥着那个手账本，头昏脑涨的状态也好转了很多。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是夜里12点多了。窗帘，已经有人给拉上了，卧室里只留着一盏落地台灯还亮着。

周亦薇又打开了手账本，这一次，她翻到了扉页，扉页上写着她的手机号码和邮箱地址。

周亦薇瞥到梳妆台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她下了床，坐到梳妆台边，打开了电脑。

她打开了邮箱，虽然不记得了密码，但用手机找回密码并不难。很快，她进入了自己的邮箱。

“咖啡协会，品酒派对，花园之旅……”周亦薇发现，她自己的邮箱中，与她往来邮件的都是各类“闲情逸致”的广告投递和邀请函。

而在这一堆邮件中，最新的一封邮件，她还没有阅读。邮件的标题更是奇怪：还记得，那一眼吗？

周亦薇点进了邮件，邮件里只写了两行字：别以为你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别以为你装作失忆，就能躲过这一劫。还记得，那一眼吗？你就不该看到我的脸！

“什么意思啊？这是在威胁我吗？我看到谁的脸了？”周亦薇对邮件的内容感到诧异极了。

在两行字下面，还有一个链接地址。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周亦薇点击了链接。

一个女人满是鲜血的脸进入了周亦薇的视线——那是一张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的脸部特写：脸上是横竖交错的刀痕，但刀痕不深，形成了微小凸起的伤口。女人表情惊恐，眼睛含泪，极度的恐惧，让她的脸部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诶！”周亦薇毫无心理准备，整个人一哆嗦。她发现，自己点入了一个网站，女人的这一段是网站上自动播放的视频。

“啊——”女人刺耳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因为恐惧而发出尖叫的表情让女人显得狰狞。这刺耳的叫声就像扎入周亦薇脑神经的细针，她在瞬间感到头部发麻，耳中出现了声音的回旋，而且疼痛难忍。

女人的尖叫停止了，周亦薇的脑袋嗡嗡作响，强打精神，她再去看向屏幕。

拍摄的视角，从女人脸部的特写逐渐过渡到展示出女人的全身：女人被绑在椅子上，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梳着长卷发的高大女人进入了镜头，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她的样子。她站在尖叫女人的身后，俯下身体，下巴刚好戳在尖叫女人的肩膀上，她的脸也逐渐露了出来：那是一张复刻了尖叫女人脸部特写的面具。

两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刚好正面出现在镜头里：一张满是鲜血，一张是不会动的假面具。画面怪异又恐怖。

“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高大女人发出了怪异的类似机械的发音，显然，她身上带着变声器。

“犯错？我……我……不知道……”尖叫女人全身哆嗦着。

“不知道？呵呵……是啊，这世界上，确实有些人，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就莫名其妙死去了。”高大女人说着，她的手还紧紧搂着尖叫女人的肩膀。

“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受不了啦……”尖叫女人哀求着。

“放了你，可以，除非，你能深刻反省自己的错。我每隔两小时，就问你一次，答不上来，刀子会在脸上做记号噢。你还有三天时间，三天时间内，你想不到自己犯了什么错，你就要像她们一样，去死。”高大女人发出指令。

周亦薇看得心惊肉跳，她注意到了高大女人搂住尖叫女人的手——大骨骼的手背，凸起的指关节。“她不是女人！”

视频里的高大女人起身，逐渐走出视频镜头，周亦薇仔细看了他的身材：高大，平胸，手臂肌肉健硕。“是个男扮女装的男人！”

“好变态……”周亦薇发现视频停止了，依旧定格在尖叫女人的脸部特写上。

周亦薇揉着额头，她的手继续滑动了鼠标。

再往下滑，视频的下方出现了一个轮番播放的图片册，图片册上展示着尖叫女人的图片。

女人依旧被捆绑着，她躺在地上，身下渗出大片血迹，身上也满是鲜血，胸口和腹部有着明显的匕首刺入的痕迹，披头散发，但脸部却显眼地露了出来，纵横交错的刀痕构成了蜘蛛网般的恐怖伤口状态。

尖叫女人死了。在轮播图片的下方，还有一行字：没有人，是无辜的。

周亦薇看得心惊胆寒，她点击网页关闭的位置，屏幕就又呈现出了邮件的内容。

还记得，那一眼吗？你就不该看到我的脸！

“难道我看到的，是那个女人？不，是男人……”

就在思考之间，周亦薇发现她的电脑屏幕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它关闭了邮箱，打开了搜索引擎，还在搜索框中打入了“女子连环绑架案”的字样。无形之手点击了搜索网页上呈现出来的新闻报道，其中一则是这样写的：

连日来，多名女子在上班或归家途中失踪。神秘人在论坛或贴吧等多处发出失踪女子的视频。视频中，失踪女子纷纷遭人毁容，并于几日后惨遭杀害。神秘人还在网络各处传播遇害女子们的尸体照片，引发大规模的社会恐慌。警方已成立专项小组，也提醒广大女性，尽量减少在夜间，或偏僻位置单独出行的情况。同时，警方呼吁，请大家不要四处传播失踪女子的受伤或遇害的视频……

新闻网页短暂地停留了两分钟时间，无形之手就关闭了新闻网页，回到搜索引擎网页上，它又点击了下一个链接。这次是一个论坛，其中一个帖子依然是关于“女子连环绑架案”，帖子上还有女子们被毁容尖叫的视频。

无形之手，就那样操控着周亦薇的键盘。无论她怎么按鼠标，她的电脑都像失灵了一样，完全不受她控制，只是自己自顾自地不停打开新的网页，再关闭网页，回到搜索引擎的首页，反复循环。

“怎么会这样！”周亦薇心慌意乱，她试着给电脑关机，可她连关机的指令也操作不了，她只能啪一下拔掉了电脑的插头，可没用，电脑本身存储的电量，依然关不掉。周亦薇只能合上了电脑屏幕，看不见，就不会太惊慌。

因为情绪激动，周亦薇又感到头痛来袭。她爬上了床，蜷缩在被子里。

“那个男人，是个绑架杀人犯，他就像个疯子。难道我见过他的脸？他的脸，不都是带上那些女死者模样的面具吗？莫非……我见过他的真实样子？”

躲在被子里，头昏昏沉沉，周亦薇反复回想自己到底看见过什么。可大脑还是顽固地一片空白。时间一分一秒就在头痛和惊恐中熬过。

叮铃，叮铃……

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在深夜一点的时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

“啊！”周亦薇被门铃吓一激灵，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的身体。

门铃一直在响。

“夏……夏君涵！”周亦薇下意识地就去喊夏君涵：“夏君涵！”

可，没人回应她。

门铃还在响，周亦薇感到脑子又开始嗡嗡作响。她捂着额头，忽悠一下推开了被子，从床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卧室门口，一下子把门拉开了。

从卧室看向客厅，周亦薇发现偌大的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落地台灯亮着，发出昏暗的光。

门铃突然不响了，安静也来得太突然。

周亦薇点着脚，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客厅的大门走过去，到了门口，她趴在门镜上向外看，一双眼睛凑过来，也同时在向门镜里面看！

“啊……”周亦薇轻呼，眼睛马上离开了门镜。

“开门啊……”机械音发出声音。

周亦薇瞬间战栗，心脏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