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离奇

金汤桥的一队警员看到眼前这状况，再不免联想起来谭一纪的身份，纷纷连连后退。

倒是那蒋云英看着那鬼火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磷火遇到空气自燃，哪里是什么神鬼手段。”

金汤桥的警察将伤者带走，只留下被打的不成样的银匠孙。

“各位英雄，我就这小宝斋庙小水浅，一下子容不得您各位这么多真龙。”他跪在地上抱拳拱手：“高抬贵手，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蒋云英问道：“我问你，你需如实回答！前些日子宋老财主家的儿子，可曾在你这里，收走过一枚凤嘴银钗？”

银匠孙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便立刻说道：“凤嘴银钗？可不就是这位小哥身上的那一枚。”

蒋云英有些意外的看向谭一纪：“看样子，你来此地的目的也是为银钗而来？”

谭一纪暗骂了一句这贼眉鼠眼的小人，却也是脸上堆笑：“临近年关，谁不想过个肥年，那从墓里带出来的金银，不抓紧脱手，难不成留着当传家宝？”

“他是来找你销赃的？”蒋云英又问银匠孙。

银匠孙：“这小人就不知道了。”

谭一纪抢先说道：“您瞧您这话说得，什么赃不赃的，我也是觉得这金银晦气，早点脱手，最好是能熔了，一面祸害他人。”

蒋云英继续问：“那当初你又是如何得来这银钗的？”

“当初找我典当银钗的人，是天津西郊邵公庄的马六，以六百银元的价格收的。典当字据都在这呢！”

此时那金汤桥的小队长皱眉厉声喝道：“那个邵公庄的烟鬼马六？”

“正是此人！”

听到这个名字，小队长和蒋云英面面相觑，眼神一番交流。

谭一纪来此的目的也是追查当初是何人卖的银钗，一听到马六的名字，再看蒋云英和小队长的反应，便觉此事不简单，他们是怎么知道马六的？

于是便对蒋云英说道：“看样子官道上的朋友，也在调查银钗来历啊，既然咱们目的一样，不妨互相交个底？”

“我和你有什么好交底的。”蒋云英没好气的说。

那金汤桥的小队长凑近到蒋云英身边，却似乎因为那蒋云英有洁癖，加上性格高傲的原因，不敢凑的太近，小声的说道：“劝业场谭瘸子在天津卫名声很响亮，贩夫走卒，江湖上的三教九流都有所耳闻，也都要给他些许面子。他的儿子您也看出来了，也是颇有手段的。倘若能得其相助，自然对于我们的调查是有帮助的。”

蒋云英虽性格高傲，打心眼里瞧不上谭一纪这种江湖人士。可细想来谭瘸子名声在外，谭一纪在天津卫也可谓知根知底。于是那小队长的一番话，在她觉得也有些道理。

她思忖一番后，语气平淡无奇的说道：“那马六昨天夜里暴死在了家中。”

只听得蒋云英说起马六昨夜横死在了家中，同时也想起来了瘸子对自己说的话，因这银钗而死的应该还有一个人！

倒不是惊讶于老瘸子的料事如神，而是觉得这事情太过诡谲。谭一纪当即浑身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身上裹着厚实的棉袄，却也是一股阴寒席卷全身。

他下意识的把手放进口袋里，紧攥着那一枚用朱砂黄纸符箓包裹着的银钗，心跳没来由的跟着加快了起来。

想起来了宋老财那苦命的小儿子，已经刚过门没多久的俏丽儿媳妇儿，也是横死在了家中，起因也正是自己手里的这枚银钗。谭一纪便越发觉得，此事可谓是既蹊跷又诡谲。

“那马六是怎么死的？”谭一纪脱口而出，也算下意识的询问。

不曾想的是那蒋云英，单独的把谭一纪叫出了同方宝斋，来到后巷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并把金汤桥的那个小队长，也一并叫到了跟前。

眼看着蒋云英和那小队长神情严肃，目光凝重，谭一纪便知此事绝不简单。

小队长摸出来一根香烟，也递给了谭一纪一根，而后踅摸着火柴盒点燃后，吞云吐雾的说道：“我们也是昨天深夜赶回了金汤桥警署之后，才知道邵公庄起了一桩命案。而当我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发现死的人是马六。”

“要说那马六死的也是奇怪。”金汤桥警署的小队长，皱着眉头说道：“蒋法医验过尸，身上十六处刀伤，却并非致命伤。”

谭一纪一肚子的疑虑，沉默不语也眉头紧锁。

江湖术法，神鬼阴阳的那一套自己擅长，然而抽丝剥茧，追凶探案这种事情，他是一窍不通。

正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官道上的那套玩法，谭一纪摸不清楚，也没兴趣了解。

于是便说道：“你直说我听得明白的。”

蒋云英白了他一眼：“马六身中十六处刀伤，致命的却是被硬物击碎了颅骨！”

谭一纪皱眉，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便说道：“前十六处刀伤是为了用刑？有人想从马六的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蒋云英冷哼了一声：“还行，有点悟性。不过，另有一件蹊跷的事情。”

说完蒋云英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谭一纪的额头：“我现在初步尸检之后断定，那马六除了身上十六处的岛上之外，没有任何外伤，致命一击在额头，而且我认为是被人徒手击碎了额骨。”

“您介就跟我搁这儿瞎惹惹了...”

一着急谭一纪天津片儿脱口而出：“受了病的人五迷三道才会听您介话。”

蒋云英冷哼了一声：“你以为精妙严谨的法医学，是你那套江湖骗术呢？靠几颗白磷，制造鬼火吓唬那俩五大三粗，头脑简单的糙汉子？”

说着蒋云英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首先死者马六额头的淤青，不是钝器击打。其次淤青最中心位置，有一条不规则的圆形印记，我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那印记正是拳峰的印记。”

谭一纪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意思是说，他被人一拳头锤爆了额骨？”

蒋云英点了点头：“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相信，要知道额骨的承受力是三百斤到五百斤，除非用钝器，否则很难伤到，更不可能有人徒手击碎。”

眼瞅着谭一纪和蒋云英，越聊月活络，一旁许久不做声的小队长，本来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多余。

但听到二人聊到这节骨眼儿上之后，便立刻打断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天津卫或许真有人徒手击碎人的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