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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往事
书名:民间故事之津门档案作者名:小包子本章字数:2836更新时间:2021-12-27 16:49:07
就知道这来路不正的银钗,不是一般的玩意儿,刚才老瘸子趴在窗户前,隔着窗户直勾勾看着的时候,谭一纪就一直心里犯嘀咕。
那看着银钗的眼神里面,透着一股子似曾相识的意思。
现在更是直接放下手里的碗筷,刚出锅的热汤面也来不及吃上一口,便直接撂在了一旁。
他拿着谭一纪手里的那一枚银钗上下一番打量,看了半天啧了一声。
“要说墓里出银器,向来不算稀罕事情,但凡有点儿地位家财的人,厚土下葬,必定会放一些银器陪葬。我只是眼瞧这稀罕的是,在这银器上面镶着的三颗价值不菲的宝石,还有你再看这儿...”
谭瘸子拿着手里的银钗,比划了半天,指着中间的一条玉带说道:“正儿八经的银镶玉,玉色剔透,且不说那三块宝石什么来路,就说这一条银镶玉里的玉,也得是一块古玉镶在了这上面。”
“听过金镶玉,银镶玉还真是少见。稀奇。”
“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这银钗只有这一枚呢?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钗子应该有十二枚。”
只听得谭瘸子这么说,谭一纪内心不由得一震。
那玉带呈现螺纹状,环在银钗四周,好似一条盘龙一般,牢牢地缠住了银钗。
银钗末梢分出了一个尖翘的凤嘴儿,那三颗宝石便镶嵌在凤嘴儿上面。
“啧,又是龙又是凤的,还拢共打了十二枚,这一般人家哪里佩戴的起。”谭瘸子拿起银镶玉的钗子,放在手里左右仔细观瞧了一阵。
随后又道:“如果我这双眼睛没看错的话,这玩意儿应当是乾隆年间的物件儿了,而且是宫里哪个陪葬妃子的。”
谭瘸子搓了一根卷烟放进嘴里,看向谭一纪说道:“明儿你得去一趟估衣街。”
“我不去。”谭一纪立刻说道。
哪知一旁的瘸子,二话不说,抄起笤帚疙瘩便直接抡在了谭一纪的后背上。
破布棉袄被抽的闷声作响,而谭一纪好似早已习惯了似的,纹丝不动。
“翅膀没硬呢,嘴倒是先硬了。”
谭一纪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去也行,你总得告诉我个理由。”
瘸子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那条瘸腿的膝盖。
他倒是没有先明言告诉谭一纪,而是边嘬着牙花子边说道:“去,给我倒二两酒。”
“还喝呐?命不要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谭一纪还是站起身来,走到柜子前踅摸着给老头打酒。
他是知道的,瘸子一定是有话要说,而且是很重要的话。从一开始,看到这银钗的那一刻起,老瘸子的一双眼珠子里就冒光。
不是贪念,更不是贼光,而是在看到这银钗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另外就是,一到风雪天,少见太阳的时候,老瘸子的腿就疼,就好喝两口,久而久之就成瘾戒不掉了。
至于谭瘸子的那条腿是怎么废的,谭一纪不知道,他只知道,从自己记事起,瘸子就总是一瘸一拐的,起初以为是高低腿,后来才知道,是年轻的时候就落下的病根。
谭一纪也问过瘸子,他的这膝盖是怎么伤的。
可这个当年把他从海河边上抱回来的倔老头,这么多年死活就是不肯说,还告诫谭一纪,以后也少打听。
谭一纪这边给老头子倒酒,并且从后屋里面,抓了一把花生,再切了点芥菜疙瘩,再淋上些许的香油,便是两道简单却极下酒的吃食。
自己也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老瘸子对面陪着他喝起了二两。
瘸子猛啁了一口白酒,烧的面红脖子粗,话匣子这才打开了。
“我是没想到,时隔几十年了,还能再见这物件儿。”
谭一纪拿着筷子,加了七八根的包裹着香油的咸芥菜丝放进嘴里,压了压白酒入喉的辛辣与刺激。
把手伸向一旁炉火堆,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的这个养父:“听您这话里的意思,以前就见过?”
“不能说一模一样,但肯定是一处墓里的。你瞧这钗,跟我当年过手的那一枚,我敢肯定,绝对是一套。”
“咋,这么肯定?”
谭瘸子又喝了一口酒:“你今儿个拿回来的这枚是凤嘴,而我当年的那一枚则是蝙蝠。”
“十二枚银钗,末端都是用玉器雕刻的吉祥的瑞兽,各个做工精致,栩栩如生。”
“你先等会...”谭一纪打断了他,“你还没说,是在哪见的啊。”
谭瘸子踅摸着从口袋里摸出来烟盒,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给自己卷了一颗大黄叶子烟,放进嘴里嘬了一口,吐出嘴里的碎烟末说道:“那都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我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那你就捡能记得起来的说。”
瘸子揉着自己不灵光的膝盖,喝了一口酒后说道:“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本不打算告诉你的,等我百年之后一起埋棺材里的,原因无他,只是这事儿到了我这儿最好就止了。”
他眯着眼睛,满脸的褶子都叠在了一起,苍老之中充满了神秘与世故。
这更加引起了谭一纪的好奇,可他没追问下去,免得问急了,再断了这倔老头回忆往事的念头。
“那年我才二十二,随着你爷爷一道走江湖,还没来天津呢,便在北平城外头落脚。那年月里可不不太平,南方闹革命,紫荆城里光绪帝驾崩第二天慈禧太后也跟着一起去了。”
“四九城外面一片死寂,河南的饥民,山东的流民,为了一口吃的根本不把人命当玩意儿,每天城里城外的死个把人太正常了。”
“城外牙口不好的啃树皮都不赶趟,清廷也不让流民和灾民进来,城外的老鼠都快吃绝户了。没办法,饿的啊。人一饿就得想办法活下去。”
“你爷爷早年就是捞阴门的,那年月仵作和做白事捞阴门的都是一批人。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挨着死人,便只能想法子从死人捞好处。可是那年月死的人多了,富贵人家还能办的起白事,那些流民浑身上下除了跳蚤就是跳蚤,根本不指望能捞到油水。”
谭瘸子继续揉着自己的膝盖:“可后来,我和你爷爷行进值廊坊那个地界的时候,还真遇到了一个怪人。”
谭一纪直起了腰杆:“怪人?怎么个怪了。”
瘸子抽了一口烟,先是沉思了片刻,随后便回忆了起来。
那时候的北京城外,像廊坊什么地方的,根本待不住人了。
有钱的大户人家,要么是被流民给洗劫的家破人亡,来自河南河北山东的流民都聚在京城四周,那穷苦人家就更惨了,颠沛流离,妻离子散的事情每一天都在发生。钱财身外物,损失一些也就罢了,可偏偏饿急眼乐的流民们,连人都杀。
卖儿卖女的事情太多了,可儿子女儿卖完了,便惦记别人家的。
谭瘸子的父亲谭三海,眼看着北京远郊待不住了,便带着当时还没瘸腿的谭守晨,一道往天津走。
可走到半路上的时候,路过龙河边儿上,一处名叫石各庄的地方的时候,在一家土地庙里借宿。却不曾想一进去,土地庙里有一个壮硕汉子在。
谭三海和小瘸子当时就慌了,那人少说七尺多高,放现在轻松两米多。膀大腰圆,后肩膀像是一堵扇门一般,一双手不动就跟车轮似的。
谭家父子推开庙门的时候,壮硕汉子正横在庙里的土地爷像前,旁边一卷草席,正裹着一具尸体。
尸体面目被遮,只露出一双赤脚。天寒地冻的日子,破庙四处漏风,那双脚冻的发青,暗淡的脚指甲,一看也就是没有经过修剪,脏兮兮的一双脚上尸斑更是清晰可见。
三言两语的一番交谈,谭家父子这才得知,席子里卷裹着的尸体,是那汉子母亲的。
谭三海眼见那汉子有些木讷,就觉得汉字脑袋可能不太灵光,于是说道:“尸体停在土地庙里,单凭一卷席子盖着不成体统。我们一家本就是给人做白事的,今日你我三人在这破庙得见也算有缘,我便让我这儿子,用干草白纸扎个纸人,送你家先人一路吧。”
于是小瘸子便开始忙活起来,扎纸插草,黄纸撒开,又给那死者简单收拾了一下遗容。
谭三海在后面掘土挖坟,法事则由瘸子自己亲自来做。
父子上阵,打算送那苦命的老太太最后一程。却没想到后来的所发生的事情无比奇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