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韦陀庙
书名:民间故事之津门档案作者名:小包子本章字数:2764更新时间:2021-12-27 16:49:07
传说是清朝时候,康熙帝为妃子祈求消厄除灾所建,每逢四月十五,韦陀庙还有庙会。
而谭一纪的家便住在这庙里。
庙后面有四间瓦房,占地约摸着半亩地,却住着四户家人。
老谭家便是其中之一,据说早年间,韦陀庙后面的瓦房全是谭瘸子给人扎纸捞阴门,积攒下来的家业。
可惜后来着这瘸子钱来得快,花的更快。
早年染上了赌瘾,败光了家业,四间屋子只剩下了最小的那一间,让谭瘸子和谭一纪父子俩容身。
夜深人静,谭一纪裹着身上的破袄,敲了半天门,除了养在院子里的土狗叫唤了几声,根本无人应答。
天寒地冻的也不能在门外冻着,便寻了韦陀庙后面,一道门墙低矮之初,正欲翻身跃过墙头进院子。
却不曾想,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小兔崽子,下次再深更半夜的敲门,趁早就别回来了。”
只瞧见一三十岁多岁,徐娘半老,却也眉目精致,身段儿丰腴的夫人,披着一件花袄站在门口给谭一纪开了门。
“我就知崔姨疼我,不舍得我一个人守着院门进不去,庙里四面透风,真要是住一夜,第二天不得冻成冰疙瘩。”
随后谭一纪又从怀里取出来了一袋子糕点,塞进了姓崔的妇人怀里:“晚上干活之前先去了一趟城南,想起来崔姨前些日子还念叨着这口儿来着,于是路过祥德斋便买了两袋子孝敬您。”
崔瑾接过糕点,却也不忘白谭一纪一眼:“算你个小兔崽子有良心,不枉我大半夜下炕,就披了一件衣服给你开门。”
谭一纪顺手把门重新关上,再将门栓落死的同时,笑着道:“再者说来,我掐指一算,今天正好是三叔每月逢十回家的日子。回回不管是春夏秋冬,只要他一回来,您那屋子里的旧木床就得嘎吱嘎吱的一夜响个没完。我也担心我三叔糙汉子光顾着自己耕耘,不知道心疼人儿,后半夜您体力跟不上,正好吃点糕点补补。”
“滚滚滚!”妇人出生于清末,还裹过小脚,一脚踹在谭一纪的屁股上,顺手便要拧着谭一纪的耳朵,
万幸谭一纪躲得快,一溜烟儿便钻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韦陀庙里四户人家,认识最短的也少说十年了。
一门宅院,抬头不见低头见,感情好的就跟一家似的。
谭一纪从小没见过亲妈长什么样,胡同院子里的四户人家,周铁匠的婆娘苏连依当年刚好生老二,奶水虽不富裕,却也够接济谭一纪一口,这些年处下来,就跟自己的亲妈似的。
而崔姨的丈夫季老三在运河上跑船为生,平日里少言寡语,但每次回来都会给谭一纪带一些鱼获,却是最为心疼谭一纪。
至于那西厢守寡多年的金寡妇,与谭一纪年龄不差几岁,却像是亲姐姐一般对他照顾有加。
乱世之年,寒风刺骨,人又是群居动物,同在一片破瓦屋檐之下,便喜欢抱团取暖。
逃脱了崔瑾的魔爪,无视他在屋外喋喋不休的叫骂,谭一纪掀开门帘子,刚钻进家,便是一股子刺鼻而来的酒气。
“这家伙,我出去这俩钟头,看样子是醒了之后,又接着喝起来了。”
桌子上的汽灯已经灭了,火炕也已经半死不活的了。
屋子里透着一股子阴寒。
只瞧见谭瘸子卷裹着破烂老旧的棉被子,躺在床上,鼾声震天,嘴里还念念有词。
许是感应到了门外有人进来,他坐起身来,趁着窗外月光看了一眼,是自己儿子之后,便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说完便又躺回了床上。
半条腿还悬在炕外面,上半身是被铺盖卷卷着了,可下半身还空着呢。
谭一纪轻车熟路的把醉酒的老爹给抬回床上,临了不忘朝着他脚底板踹了一脚。
嘴里也不忘说道:“也就得亏兔崽子我回来早,不然等火炕彻底烧没了,这天寒地冻的日子,明天一早您准冻成棍儿。”
边说着谭一纪已经帮着瘸子把他那的鞋子给脱了,重新撂倒在床上,盖好了被子之后,然后再往火炕里面填些许的柴火。
忙活完这一切,谭一纪才想起来,从中午到现在,一口饭没来得及吃。
自己来到厨房,生了火又烧了水。
再摘了两叶甜脆爽阔的冬白菜切了丝,放进油锅锅里呛一下,再煮上一碗面,出锅之后,撒上些许的海米,香菜和香葱,最后把没吃完的芥菜根,一并码在面上,淋上几滴酱油和透香的小磨香油。
捧着碗蹲在厨房里,稀里糊涂的把那热汤面给吃喝进嘴里。
这天寒地冻的走了六里地,就全凭着这一碗面回神了。
吃饱喝足了将那十块银元正打算藏在屋子里,却不曾想,那枚被自己用朱砂黄纸写的符箓,包裹着的银钗,也一并跟着银元一起掉落在了地上。
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着那银钗。
越看越觉得这银钗上下,银光透亮。一头镶着三颗绿宝石,通体皆是上好的白银。
只是年代有些久远了,又在墓里陪葬了多年,氧化的痕迹比较严重。
“是个好物件儿,放在估衣街,最少能换几十个大洋。只是这玩意儿尸气太重,怨气也重,一般人还真降不住。”
掂量着那沉甸甸的银玩意儿,谭一纪正苦于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个银钗之际。
突然,听的窗户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转过头再看,赫然一张惨白的人脸,不知何时,悄然的来到了自己身前的窗户,无声无息的正紧贴在窗户的玻璃上!
当真是七魂丢了三魄,谭一纪吓得本能向后仰去,却不曾想屁股下面的马扎经不住谭一纪的体重,嘎吱一声碎成了五瓣。
屁股落在地上,被那碎开的马扎硌的生疼,谭一纪也看清楚了窗户上的那张人脸,竟是自己那酒迷糊的瘸子老爹。
谭瘸子面无表情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许是酒劲儿过了,嗅着鼻子在厨房里闻了闻:“小兔崽子还真心疼自己,只顾着给自己下一碗面,却连你爹饿不饿都不问一嘴。”
“老东西,你吓鬼呢!”眼见谭瘸子丝毫没有自责自己的突然出现,险些把谭一纪吓的背过气去。
于是谭一纪便气急败坏的把屁股下面碎掉的马扎,朝着谭瘸子扔了过去。
老头儿灵巧的一闪而过,躲开了马扎之后,掀开锅盖,舀了一勺尚有余温的面汤吸溜起来。
目光很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谭一纪手里的那一枚银钗上面。
看着银钗,老瘸子的眉头微微一皱,眼神认真了起来:“哪里的玩意儿?”
“九成九是墓里的。”谭一纪点了点头,把今天晚上在老宋家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父亲。
说完整件事,碗里的面汤也被瘸子喝得精光。
他重新归拢了一下披在身上的衣服,咂了咂嘴巴说道:“也是对儿苦命鸳鸯,买下这银钗的时候,怕是根本不知道是从死人头上撸下来的。”
老瘸子把手里的面碗递给谭一纪:“乖儿子,给你老子也下碗面吧。晚上光顾着喝酒,没工夫吃口干粮垫吧。”
谭一纪重新生火,一边切白菜丝,一边将面条扔进锅里,同时说道:“这银钗怎么办?与其留着迟早祸害别人性命,倒不如直接一把扔进火里给熔咯。成色这么好的银,也能换不少钱。”
谭瘸子似乎没心思考虑这事,踅摸着大黄花烟叶子,给自己卷了一颗放进嘴里,吧嗒吧嗒的猛抽了几口,盯着那银钗的眼里写满了若有所思。
这是谭一纪少有见过父亲的一面,似乎从自己记事起,瘸子身上的那种轻佻与桀骜。
如此认真严肃的一面十分少见!
良久之后,谭瘸子手里的一根卷烟抽完,白菜清汤面也已经给他煮好了。
“倒点醋,再来一勺子辣椒。”谭瘸子一边吩咐着,一边支起筷子。
刚往嘴里扒了一口,便有放下了。
他神色一震,停止了腰杆,将面放在灶台上霍然起身。
而后一双眼睛,面露异色的看向谭一纪:“不对,因这银钗而死的倒霉催,不光是宋家儿子与儿媳,应该还有一个人!而且,我好像认得这枚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