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日子

李双鱼难掩激动：“蔡先生果然回了济南！”

又想起无端被骂的误会，她口气不善地质问：“蔡先生想分手就分手，做什么拿我当挡箭牌？”

“对不起。”蔡丹江很快道歉，历化兰不肯分手，他只能给她个理由。

虽然这个理由他给得含糊不清，终究是把箭头指向了她，让她无辜地成为靶子。

李双鱼自认是个大度的姑娘，况且骂也骂了，罪魁祸首也已经道歉，那便算了，诚然她来济南也不是为了一句对不起。

“蔡先生以真相引我出来，现在我出来了，蔡先生是不是可以说说真相了？”真相才是她来济南的重点。

蔡丹江说：“大明湖是第一站，等你找到所有关健，你自然会知道真相。”

他说的话状似很有用，深究起来都是表面，除了直接划出大明湖这个点，真正的内里，他半字也未涉及，她很是不满。

不满之余，李双鱼也没明白“第一站”是个什么意思：“蔡先生的意思是接下来还会第二第三站？甚至更多？”

蔡丹江却答非所问道：“我回济南来，不是因为你说的至少给家人报个平安，或消掉济南公安对我失踪在案的记录……”

他回来，是因为他必须回来。

从哪里开始，就得从哪里结束。

会引她出来，会在她跟前现身，是因为他在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就像当初他找上李庆一样。

“那是为什么？”

“历化明查过我，花了不少人力财力，当时差点将整个大明湖翻了个底，但他没查出来，只查到……”

蔡丹江的回答仍旧是牛头不对马嘴，李双鱼的心跳却突然快了半拍。

“我……蔡丹江掉进大明湖，其实并无生还可能。”

李双鱼觉得蔡丹江每个字拆开来读，她都懂，可当组合起来，就像走进一片迷雾森林，她连方向都辨别不出来。

什么叫做并无生还可能？

他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明明是他，他就是蔡丹江，又为什么要强调“蔡丹江”？

显然他也并不打算为她解惑，仅以真相的名义制造了个迷宫，引她进去后，连个方向都懒得指，便让她自个跌跌撞撞地摸索。

“蔡先生引我出来，不直说真相不为我解释，只说了这么一些我没能听懂的话……”

李双鱼突然想到那三个地痞，她右手不自觉按住已被她收回裤袋里的防身电击棒：“你在试探我？我到711便利店买完东西出来的时候，背后的那双眼是你？”

“你那防身电击棒其实是没电的吧？”蔡丹江眼落在她裤袋上，自问自答，语气却十分笃定：“因为你本身就有电，根本不需要再充什么电。”

李双鱼目光如炬，她紧紧盯着一语道破她秘密的蔡丹江，一股寒气直上天灵盖，轰得她刹那无法思考，她有太多的疑问，此刻尽数成一团乱麻。

见她不吭声，不反驳也不承认，蔡丹江笑了下：“那三个地痞确实是我雇的，就像你说的，为了试探出你的电能力。”

不然她以为真正的地痞流氓会那么轻易地走人？

不扑个满嘴血，那些无赖可不会轻易放过到嘴的美味。

他顿了顿又说：“本来我是想在便利店外找个机会和你聊聊的，可惜李贺把你看得太紧，他一直跟在你身后，导致我没能找到避开他单独同你说话的机会。”

没办法，他只能转身走人，待晚些再给她发了条短信引她出来。

“你也聪明，没有声张，不然我又得另找机会。”像是想到什么，蔡丹江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小鱼儿，你听我一句，你和李贺是不会有结果的，可千万别陷进去……”

注定有缘无份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始。

他与历化兰的缘份，是在寂寞的漫长年月里，一不小心被闯入的意外，这个错误的开始，不会也不能有结果。

他错了，他没把握住自已的心，回济南前那样快刀斩乱麻的痛，他衷心希望，她不会重蹈覆辄。

李双鱼压根就没想过她和李贺会发生点什么，她自认没有那个把弯男掰直的本事，但她也听得出来，蔡丹江是真心诚意在给她忠告，他一定不知道李贺其实不喜欢女人这件事儿。

还想再问什么，蔡丹江却生了退意。

她立刻喊道：“等等……”

夜出遇地痞，重遇蔡丹江，这些都是李双鱼在出酒店前没有想到的，可她抱着能得到些许线索的希望出来，她就不容许在这样隐晦不明的情况下，让蔡丹江没吐出半点儿干货就走人。

于是在蔡丹江并不回应她的挽留，脚步往后退进酒吧后门时，她奋起直追。

可追进酒吧，直追到酒吧前厅，听着震耳欲聋的舞曲，看着曲池里那些不停摇摆的妖娆，事实告诉她，她再次追丢了人。

…

李双鱼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跟失恋似地垂头丧气。

坐着电梯上到5楼，走到离507房还有几步的时候，她一个抬眼，便对上了李贺的双眸。

他半倚在她客房侧墙面，抽着烟，一阵烟雾吐出，半隐了他的面容，脚下是两三个烟头。

等她，是等了有一阵了。

你看我，我看你，两人沉默地对站着。

李双鱼觉得理亏，一会儿后想开口解释，便在这时感到下身有什么东西涌出，她脸色瞬变。

随之，在李贺猝然色变的眸中，她倒地晕过去。

面色苍白，手脚冰冷，怎么喊都不醒，李贺当机立断，赶紧抱起李双鱼便往电梯跑，电梯门恰开，电梯里走出一男一女，他们见状赶紧避让。

出了酒店，他让柜台小姐帮忙招了出租车，直往最近的医院。

然后在半小时后，他坐在一位女医生办公桌前，极其尴尬地听着训，一张俊脸与双耳根红得快要出血。

这辈子，长这么大，整整二十五个年头，他都没这么糗过。

“不要着凉，不要碰冷水，不要洗头发，避免生冷刺激辛辣的食物，要吃清淡的。女朋友要是醒了痛经，用热水袋热敷一下，知道敷哪儿么？肚子！然后再喝喝姜丝红糖水，可以缓解疼痛……”

“另外，给你女朋友吃些桂圆、红枣、枸杞子等补血补气的食物，最重要的是，注意休息，注意保暖，不要做剧烈运动……”

女医生已年过半百，资历深，阅历广，医病救人大半辈子，没想今儿还能让她看到这么一场乌龙，她把女性经期需要注意的事项与禁忌大略说了说，叨个没停之余，慈眉善目瞧着眼前的俊小伙子，嘴就没拢过，笑得跟朵娇艳老花儿似的。

说到剧烈运动这四字时，她瞧李贺的那眼神儿，真够意味深长的。

“身为一名合格的男朋友，女朋友的小日子怎么也得记着，煮下姜丝红糖水、嘘寒问暖、让女朋友好好休息，这些都是基本，也是必要的，而不是像这样一着急就往医院里送。病急乱投医可不好，何况你女朋友也没病，就是身体虚些，突然来了小日子这才晕过去，平时注意调养也就好了……”

女医生说到末了，觉得自已交待得有点儿多，怕李贺记不住，最后提笔把经期禁忌具体写下来，再递到李贺手里。

不宜性生活、不宜多吃盐、不宜饮茶、不宜坐浴、不宜穿紧身裤、不宜高声唱歌、不宜捶背腰背部、忌用沐浴液清洁阴部、别拔牙、忌吃油炸食品、别用活血化淤药、别饮酒，足足十二个注意事项。

李贺低头瞧着，一项一项看完，心情难以言喻。

特别是头一项，他觉得他的血管都要爆了。

…

半夜挂急疹，结果闹了个笑话。

回到酒店，李贺用李双鱼身上的房卡打开507房，把她抱到大床上去躺着，然后按客房服务，请女服务员帮忙给李双鱼换身干净的衣服。

换衣服过程中，他避了开去，站到客房外抽了根烟。

女服务员帮忙换好出来，他给了小费作为答谢。

本来收尾收得挺顺畅，但女服务员临走前那看着他各种猜想的隐晦眼神儿，简直有如妖魔般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坐在李双鱼床边守着，末了重重叹口气，他一世英名，真是在今晚尽毁了。

目光重新落在李双鱼在此刻略显苍白的脸蛋上，想着平日里挺健康的一个姑娘，怎么来个小日子，能说晕就晕呢？

再想起女医生对他科普的种种经期注意事项与禁忌，还说倘睡醒了痛经的话……

李贺立刻起身，拔通客房服务，说：“你好，能帮忙买个热水袋么？”

“可以，先生稍等！”

“好的，谢谢。”

再回506房取自已的笔记电脑到507房，就近在床边的桌椅里坐下，他开始上网。

在网上搜了会儿，搜出诸如姜丝红糖水、木耳红枣羹、四物汤之类的女性经期适合食用的食物做法步骤，搜着搜着，他握着鼠标的手突然停下来。

被李双鱼来小日子那么一晕，到医院挂急疹闹那么一个乌龙，他险把今晚在她客房外等她的正事儿给忘了。

那么晚出去，悄悄的，没让他知道，直过午夜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