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藏得深

不管哪一个法子，只要历化明敢动蔡丹江，历化兰便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将她疼若掌上珠的哥哥历化明，且是动真格那种。

真不可思议，居然有人能将男人看得比家人还重要。

渴望家人尽数平安陪伴在身边的李双鱼，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思维。

至少目前而言，在未曾经历爱情的她看来，亲情较之爱情，着实要重要得多。

据历化明在办公室同两人描述，蔡丹江就一青年才俊，且与历化兰两情相悦。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就姻缘本是好事儿。

坏就坏在，历化明查过蔡丹江，查到蔡丹江原本在家乡失踪过几年，当地公安心照不宣地认为蔡丹江十足十已死亡，蔡丹江家人更至今抱着这样的结果，每每想起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然而，蔡丹江没死，活得好好的，数年间却未曾归过家，也未曾报个平安，就这么让家人与当地都认为他死了，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

正常人都不会让这种误会发生，蔡丹江就这么任其发生了，要说历化明反对，也是反对得挺有道理。

李双鱼换位思考，想着她要有个妹妹，将唯一的妹妹交付给这么一个有着复杂经历、不明行径、不符常理的男人，她也绝对反对到底。

“我这个老板，确实挺让人不放心的。”她感叹道。

挺能理解人，挺会照顾人的感受，天生一副柔软心肠。

李贺觉得，倘不是遭遇现实的悲惨，李双鱼定然要比现在快乐上百倍。

“历化兰很反感历化明调查蔡丹江，历化明又确实很在乎唯一的妹妹，为顾及历化兰的感受，也是不想再因蔡丹江致兄妹情恶化，让我们两个外人帮着查，以换取彼此需要的信息，倒也无可厚非。这样一来，就算历化兰知道了我们在查蔡丹江，也不会想到与历化明有关，继而又哭闹不休。”

但他觉得其中一定还有旁的缘由：“只是历化明没把实话说尽，瞒了一小部分，且那一小部分，才是要我们帮着查的关健。”

李双鱼也有这个感觉：“按理说，历化明有黑背景，又有钱，可以说权财都有，要调动人马彻查蔡丹江，跟我们这样的毛毛雨相较，倾盆大雨更能以雷霆之势冲洗障碍之下的迷雾，更能快速找到他想知道的答案。历化明却做了个明眼人都不会选错的决定，可见他隐瞒的那一小部分，也是让他感到十分棘手的顾忌，同时还有不确定的因素在，继而不得不寻找外援。”

李贺点头，接下分析：“蔡丹江在包口生活了这么些年，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现象，一切挺正常，且颇受好评，是包口挺受姑娘欢迎的帅气单身汉，这是历化明的调查结果。以历化明对历化兰的着紧，这个定论应当可靠，那么能让历化明顾忌的那一小部分，应当是在……济南。”

山东济南，蔡丹江出生成长的地方，也是他失踪出事被定性死亡的地方。

在两人走出咖啡厅办公室之际，历化明表示若两人要前往济南调查，往返的所有费用皆由他出。

“所以要完成历化明交换的条件，我们要走一趟济南？”李双鱼想着李庆可能藏身的地方，“要是等我们查到了，回来和历化明达成交换，你哥却早已出了易阴市的范围，那……”

不就白费功夫了？

李贺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甚至他现在就觉得他哥大有可能已不在易阴市所属范围内，他更明白在人海中找一个人，如同在海里寻一滴水不容易，特别人还会跑，可他能有什么法子？

“我哥就在包口，我待在包口两年，明知我在找他，他却从来不出现。”他说得苦涩，“倘不是那晚偶然撞上，我哥根本就不想见到我，找一个人很难，找一个根本不想被找的人，更难……”

“李贺……”

“我没事，我只是想说，不管如何，我都想试试，我不会放弃，我会找到我哥，当面问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三年来不曾给过他消息，连一条报平安的短信也没有？

为什么撞上了面对面，却让他不要再找？

…

回到八方公寓，宗盛磊怪模怪样地瞧着两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小肖小寺呢？没跟着回来？”

李双鱼回：“没，他们逛街去了。”

李贺则走近柜台问：“宗叔，有来新的住客么？”

宗盛磊嘿一声诧道：“你怎么知道？改行当算命了？”

“什么样的？”李双鱼紧着追问。

宗盛磊来回打量这般关注新住客的两人：“你们……”

“你们好！”

一声招呼打断宗盛磊想对李贺李双鱼拷问两句的心思，回头见是新入住的短租住客，他给三人互相介绍起来：“下来得正好！诺，这位就是你们想问的新住客，蔡丹江，美佳便利店老板，家里翻新装修，来咱公寓住段时间。”

又指着李贺李双鱼给蔡丹江介绍：“李贺、李双鱼，阿贺是住在公寓足有两年的老人了，小鱼儿也就先你住进来不久。大家以后住一屋檐下，又同在包口讨生活，互相多照应着些啊！”

李双鱼打量着已自楼阶走到柜台边的蔡丹江，年纪在三十左右，成熟稳重，文质彬彬，果然是一表人材，怪不得能让历化兰爱得死去活来呢，实在是人家有钱有车有房又帅气呐。

她也明白了，历化明之所以让她和李贺帮着探查蔡丹江这个人，是早闻风蔡丹江今儿要入住八方公寓，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得月就近了解下月的构造，确实要比历化明离得那么远方便许多。

互相握手打招呼，算是认识，蔡丹江也没想立刻跟李贺李双鱼加深邻里感情，几句客套话过后，便又上了楼，说还有事儿要忙。

知道蔡丹江住在204后，两人没给宗盛磊拷问的机会，后脚也上了楼。

到三楼应李贺之邀，李双鱼进了301室，两人在小厅里开了个针对蔡丹江的小型会议。

李贺将手机递给李双鱼：“这是历化明刚发过来的邮件，里面是蔡丹江的个人档案，及之前他查蔡丹江所得的一些资料。”

李双鱼边翻看着手机里邮件的内容，边问起身去给两人泡茶解渴的李贺：“历化明虽然是包口地头蛇，但那晚你遇到的那些打手，指不定别人也能知道个一二，我们不问问别人么？”

经几番相处了解，李贺已不必问李双鱼想喝什么茶，便自顾给她泡了杯浓厚茶香的铁观音，泡完回来搁桌面：“这点我想过，也查过了，包口黑势力除了历化明之外，还有两股势力，但都唯历化明马首是瞻。江湖最重义气，就算他们知道，有历化明在，他们也不会私自告知我们。”

现实又残酷的事实。

人总是自私的，总在算计对自已最有利的一面，不管对错公平，为了达到目的，历化明先同另两股势力头头打声招呼断两人后路，这完全有可能。

李双鱼把心思重放回邮件内容上，看着上面蔡丹江的出生年月：“三十多岁了啊，他看起来要年轻许多，最多三十的样子。”

李贺略掀眼皮，瞧她一眼：“看上了？”

不可否认，蔡丹江长得不错，高大帅气，自有一种书卷气的儒雅。

“看上了也没法子，人家可是地头蛇妹妹看上的男人，亲哥哥都没得商量，我？”李双鱼笑哼一声，“要敢跟她抢，只怕横尸街头都有我一份！”

李贺端起杯子抿口还很烫的茶，慢吞吞地问：“真的？”

“真……”答一个字后，李双鱼突觉得李贺的语气太过认真，她自手机屏幕上抬眼，匪夷所思地问他：“我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

李贺眸光闪动，眼帘半垂，一本正经地说：“听不出来。”

李双鱼无语地看着他：“哦……”

最怕气氛一下子凝结，真是尴尬得不得了，而她明明只是开了个玩笑！

李双鱼端起李贺刚泡好杯口直冒热气的茶，默默觉得，以后不能随便跟李贺开玩笑，特别是性命攸关的。

他提醒：“烫。”

她顺从地将杯子放下。

李贺看着，笑意自他眼里悄悄蔓延，直至心里，嘴角微扬，他绕回正题：“资料里面说，蔡丹江是六年前到的包口，之前一直住在济南，最后出事儿的地方是济南有名的大明湖。有人亲眼看到蔡丹江失足掉进大明湖里，就一直没上来，之后报警，人找不到，尸体也没捞到。”

这个情况跟他哥的情况大同小异，都是让人觉得必死无疑，却又在过后人好好地出现，就算没和历化明交换信息消息，他知道蔡丹江有这样的经历，也绝对会力查蔡丹江这个人。

两年来，他努力查一切与他哥有关的事物，这两年蔡丹江就在包口，他却丝毫没有查到蔡丹江身上，可见蔡丹江藏得很深。

越捂得严实的事物，越让人觉得蹊跷，接下来的追查，或许他能在蔡丹江身上发现端倪得到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