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蔡丹江

昨晚关于李庆在国道上快速消失无影一事儿，两人回到三楼没各自回屋，而是进李贺屋里小小谈论了一番。

结论是，两人都觉得国道那段无遮无挡，人跑得再快，也不可能三十几秒内在直线上跑个无踪。

疑问在两人撒下种子，一夜间足够长成参天大树。

然再高耸雄伟，没能找到李庆，一切都是空谈。

以李贺盘居包口两年，却半点没发现李庆踪影来看，再结合近时两次见到李庆的情形，一次是李贺偶然撞上还见了血，一次是李庆主动撞上李双鱼，两人觉得盲目瞎找一通不行，得有依据有方向地找。

那晚打杀李庆的那些打手，则是个不错的方向。

咖啡店突然热闹起来，时刻注意着的李贺第一时间察觉，往热闹点看去，边同李双鱼道：“这家店的老板有黑背景，那晚的打手那样拼命，免不得也有黑背景。等见到店老板，或许有些问题，他能帮我们解惑。”

李双鱼顺着李贺视线，也往店门口看：“他就是？”

一身黑色休闲装，个子不高，面容普通，只浑身散发着君临天下的气息与不好惹的气势，年纪大约三十上下，一看便让人知道该是很有阅历的一个矮胖男人。

李贺回想着昨晚连夜查到的信息，在脑海中比照他收到的照片，确定无误后点头：“他叫历化明。”

两人没盯着历化明一直看，很快移开视线。

混黑道的人，很是警惕，就刚才两人往店门口看那几秒的时间，历化明已然察觉，并注意到他们这边四人。

却只看一眼，他便往店后面走，似乎很习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丝毫不在意。

历化明一走，热闹随之而散，斗得口干舌燥的凌肖杨立寺恰恰看到收尾部分，两人终于注意到窃窃私语好一会儿了的两人。

凌肖先端起咖啡杯猛灌两大口，叫的是黑咖啡，立苦得她整张脸皱成苦瓜，惹得杨立寺指着她哈哈大笑。

她瞪一眼，懒得再理会，看向对座的李贺李双鱼：“你们神秘兮兮地在说什么情话？”

杨立寺本没注意，听凌肖这么一说，立跟着看向对座，重点两字：“情话？”

李贺本着清者自清，也贯彻着自来不欲多加解释的作风，依旧没作出回应。

李双鱼倒觉得该澄清一下，睁着眼瞎说起话来：“没情话，就是看你们斗嘴斗得挺乐，我们在说，你俩……指定有戏！”

为求戏真，她特意再加上一句：“真成了，可别忘请我们喝喜酒！”

凌肖把眼瞪个老大，还没开口反驳，杨立寺已哇哇大叫起来：“我跟她？”

那语气简直跟慧星撞地球不可置信：“拜托，我这人喜欢嫩草，对老牛半分不感兴趣！”

本来凌肖只想驳李双鱼这个荒诞的揣侧，没想杨立寺居然明目张胆地嫌弃她是老牛！

她火气立刻如同火箭飙升，抬手立往杨立寺后脑勺呼，十足河东狮吼：“吠什么吠！姐就长你一岁，什么老牛！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娘废了你，让你当阉草去！”

无可避免地，新一轮斗嘴PK拉开序幕，主题老牛与嫩草。

推球最高境界，乃避重就轻地祸水东引。

李贺静观事态发展，很意味深长地侧眸李双鱼一眼。

李双鱼小资情调地轻啜着黑咖啡，深觉苦得够味儿，连喝了两口，才抽空略将眼尾一提，余光煞为得意地斜睨李贺一眼。

李贺低头抿起咖啡，眉眼越来越弯。

真是小姑娘小模小样，连个小得意都能这般意气风发，还挺顺他眼的。

过了会儿，他站起：“我去洗手间。”

凌肖杨立寺只顾唇枪舌剑，战火越演越烈，完全没听到，只李双鱼点点头。

不到一分钟，李双鱼悄然无声地也跟着起身。

…

店后面有间办公室，老板专用，并不难找。

但不在客人可以踏入的范围，被服务生拦下的李双鱼往已能看到的办公室指指：“你家老板正接待的李贺先生是我朋友，我叫李双鱼，不信你去问问。”

服务生将信半疑，老板办公室里这会儿确实有个客人在，不过叫啥名他得去问问。

再回来他微笑着为李双鱼引路：“李小姐这边请！”

李双鱼回以微笑，跟在后面，直到老板办公室门前，服务生服务周到地为她开门，待她走进去，又轻轻为她带上门关上。

“李小姐，坐吧。”历化明与李贺坐在办公室一组真皮沙发里，见到她进来，比了比手边空着的单人沙发。

他无甚表情，语气听起来还算和蔼。

“你好，历老板！”李双鱼微笑地打声招呼，目光迅速在办公室里扫一圈。

历化明独坐中间的长沙发，李贺边上与对面都有空着的单人沙发里，她走到李贺身边坐下，顺位排二，与历化明之间隔了个李贺。

长沙发后面站着俩黑西装壮汉，戴着黑墨镜，跟美国电影里的黑衣人相差无几，像俩门神杵在历化明身后，那架势光瞧着也知道不好惹。

她默默掂量着，倘话谈不拢干起来，她双手齐发的电流得多高，才能同一时间将这俩门神放倒，让他们连制住她和李贺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一旦被他们制住，她再想要翻盘，估计不太容易。

说起来她还没见识过李贺的身手，甚至到底有无身手都不确定，只依他的口气来看，应当是有身手，且还不差的样子。

转又想到他被插刀子的情景，她不觉瞥身边的李贺一眼，觉得这个不差，大概也没怎么上档次。

李贺不知李双鱼想那么远，只瞧着她眼珠子转来转去，约莫能猜到她大概在想些什么对付历化明的伎俩，最后瞥他的那一眼，更颇含深意。

不过他既然能坦坦荡荡地走进来，便有把握能全须全尾地再走出去，压根无需她掺和什么，但她却来了。

对她这个进来后忽视掉历化明示意她坐他对面的举动，直接选择坐在他身边座下首，他很是满意，瞧着她的眸色有着说不出的柔和。

历化明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也是过来人，晓得情意是什么东西。

当看到李贺眼里暗含着对李双鱼的蜜意后，他了然地笑了笑，脸上长年不自觉绷着的严肃狠厉在瞬间化去大半，面容终于与语气配对上，从里到外真切和蔼得很。

他嘴边叨着烟，呼出一大口二手烟来：“李先生的意思，刚才我听明白了，想必李小姐来的目的，也是一样？”

烟雾顺势往李双鱼这边飘，她眉尖蹙了蹙，脑海中响起李贺同她说可以生气可以介意的话，只一瞬又散开。

似是回应历化明的友好，她唇际笑意加深：“一样，不知历老板能不能为我们解惑？”

“可以，你们要查的人，别说包口，只要还在易阴市，我就能给你们找出来。”历化明说得笃定，但做为商人，他讲究回报：“前提，你们得拿出诚意。”

刚才正说到这个问题，服务生便敲门进来打断，李贺这会儿续上：“需要多少钱，我可以买。”

历化明摇头：“你们也听说过了吧，这个店面像被下了诅咒，凡在这儿开店，就没有不亏的，一年转手三次，我能指望它给我赚什么钱？”

一句话，他不缺钱。

“历老板想要我们做什么，不妨直言。”李双鱼觉得有黑背景的历化明既能接待素不相识的两人，应该是有用得上两人的地方。

李双鱼直接说到点子上的爽快，让历化明露出笑容，各看左右两人一眼，他同样爽快地提出交换条件：“我想让你们帮我查一个人。”

“谁？”

“蔡丹江。”

…

回到四人座坐下，凌肖杨立寺已歇了斗嘴，改为互瞪的无声战争，压根没心思理会李贺李双鱼前后都去了哪儿，最后还一道回来。

出了猫屎咖啡厅，四人分两路走。

凌肖对此十分不忿，一路同杨立寺抱怨：“不是说好陪我逛街的么？怎么末了就你陪我逛？”

杨立寺翻了个白眼：“知足吧你！有我就不错了，不要啊，那我走了啊。”

凌肖立刻拉住他：“你不觉得阿贺跟小鱼儿很不对劲么？”

杨立寺酸酸的：“什么不对劲？不就看对眼了……”

被议论定性为看对眼的李贺李双鱼与凌肖杨立寺走的方向截然相反，两人边走边说着正事。

“我们这是要回公寓了？”李双鱼看着明显是回公寓的路线提出疑问。

“你知道蔡丹江是谁么？”李贺观察过李双鱼在听到蔡丹江这个名姓之后的反应，他觉得他有必要问她一下。

“不知道。”

“他就是你刚上班的美佳便利店的老板。”

李双鱼顿住步伐：“什么？”

李贺给予肯定：“你没听错。”

往前走了几步，他见她没跟上，不得不停步回头看她：“历化明让我们回去看看，一定有他的理由。”

李双鱼小跑两步追上李贺并肩而行：“历化明让我们查蔡丹江，最终目的是想让他妹历化兰跟蔡丹江分手，说历化兰不该喜欢上蔡丹江。强硬让蔡丹江消失，或将历化兰远送出国见不到蔡丹江，他都试过，却又都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