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替罪羔羊

皇帝打量了他一番，语气莫测的问“你便是秦克己的独子？”

秦朗抱拳弯腰“回陛下，家父正是秦克己。”

“听说这次的案子是你和顾少卿一起破的，便有你细细与朕汇报。”

顾行歌是大理寺少卿，却也是顾相的儿子，顾相当年与赵王多有不合，皇帝也知道，所以顾相和顾行歌的话，他都只听信三分，他需要一个跟赵王毫无利益牵扯的人来汇报这件事。

“是，陛下。”秦朗应声，走到乌循身边，将他的脑袋拽起来“赵王爷，这个人，看着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乌智？！”赵王惊呼出声，任谁都看得出他惊讶又愤怒的情绪“真的是你杀了朝久？”

乌循抬起眼，冷冰冰的眼神对上赵王，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角度“王爷，别来无恙啊！”

赵王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道：“不对，你不是乌智，本王进宫的时候乌智还在王府，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赶进宫里，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本王的侍卫统领？”

“王爷说的没错，此人的确不是乌智。”秦朗环视赵王和皇帝，顾相，沈尚书，而后道：“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就是环环相扣，为的就是拖延太和殿的建造，让这些工匠惶惶不可终日。”

“区区工匠如何能结下如此大的仇恨？”皇帝明显不相信秦朗的说辞。

秦朗缺不着急“陛下不要着急，且听卑职将事情的全部经过说出来，再由陛下判定真伪。”

“好，你说。”皇帝抬手，表示应允。

“十年前，陛下让工部和钦天监计划筹建太和殿，工部找了当时颇负盛名的工匠林江南和他的搭档莫绍言，原本两个人都是工部选定的人选，但是后来莫绍言名利熏心，在林江南为先太后制造銮驾时，故意将其中一个轮子上的楔子弄松，先太后因为銮驾受伤，先帝暴怒，赐死林江南，莫绍言却荣获‘天赐神功’的圣扁。”

“皇祖母鸾车受伤之事朕也有些印象，但此案不是在当年早就已经结了吗，跟如今的案子又有何关系？”赵王似乎有些不耐烦的道：“秦朗，陛下要听的是今日的案子，你不要将话题扯远了。”

“王爷别着急，没有当年的案子，今日这工匠失踪案也破不了啊！”秦朗说着，继续道：“先帝虽然龙颜大怒，但是心存仁善只要了林江南一人姓名，与林江南有牵连的其他人则是流放边关。”

说到这里，秦朗突然道：“按理说，被流放边关之人，能勉强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可就是当年的林江南的亲子，却在十年后在有心人的帮助下回到了上京，还进宫当上了新一任的主持太和殿建造的重要工匠，以至于他能成功的斩杀当年谋害林江南的两个莫绍言的帮凶，诸位，你们说，有谁能轻而易举的将一个流放到边关的重型犯带到宫里？”

“当然，这个林江南的遗孤只是想杀几个工匠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而已，我勉强可以理解，就在我们将其押解审问的过程中，被他关押起来的十几名负责太和殿建造的工匠全都死了，我们查到凶手有可能是禁军教头朝久，追过去的时候那朝久又没人杀人灭口了，怎么就这么巧呢？”

“还有更巧的事。”顾行歌突然开口，弯腰抱拳道：“骑兵陛下，就在微臣进宫前，大理寺有官差说上京已经出现了太和殿建造日子屡屡拖延，大乾这两年天灾不断，是......”

“是什么？”皇帝不愧是真龙天子，对于这种天灾引起来的流言蜚语最是敏感了，顾行歌还没说话呢，他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顾行歌故作惶恐的道：“说陛下镇不住龙脉，所以才会天灾频发，连一个祈福的太和殿都建不起来......啪”的一声，皇帝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顾行歌顿时闭嘴了。

赵王连忙道：“他们还说什么了，这些谣言到目前为止在什么范围内传播，你们有没有派人去禁止？”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哪有那么容易啊，赵王爷，大理寺现在竭尽全破了这个案子，将幕后主谋揪出来，否则，就算我们镇压了这一次的谣言，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秦朗对赵王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尊敬，只对皇帝道：“陛下，卑职方才所言这些，都是由嫌犯陈挺交代的，有些事情是我们自己亲身经历的，卑职明白，我的程序没有顾少卿那么严谨，但是这些都经得起推敲，这个案子，如果走正常程序的话，损失太大了。”

说着，秦朗将整理好的证人供词，以及所有目前能整理出来的办案过程全都双手捧着，面对着皇帝，也不说话。

皇帝盯着秦朗看了一会儿，转身对身边的内侍点点头，那人走下太假将秦朗手中的东西就拿走了。

皇帝越看越气，越看越气，到后面，却突然神色一变，啪的一下将那些纸全扔在眼前的案几上，怒道：“传兵部尚书叶文华。”

赵王闻言，眼神一变，立即问道：“陛下，这件案子不是发生在宫里的吗，怎么又跟兵部扯上关系了？”

“朕也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你倒是说说除了他，还有谁能从边关随意放一个人出来，又一路安然无恙的把人送进上京？”

“陛下！”赵王还想说什么。

顾相转身打断赵王“王爷，今日到殿上来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案子至关重要的证人和嫌疑人，你难道要让这么重要的事情变成一个糊涂案吗？”

“可叶文华是兵部尚书，一旦动了他，就是动摇了大乾的根基。”赵王义正言辞道：“兵部尚书掌管大乾兵马派遣和粮草分配，这些年，他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我朝军事机密，一旦打草惊蛇，会是什么样的损失？”

“一个兵部尚书如果需要靠自己掌握的军事机密来巩固自己的官职，那才是对大乾最大的危害吧？”

秦朗没有官职在身，老爹又在牢中，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王爷互怼也是毫无压力。

“报！”内侍急急忙忙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启禀陛下，兵部叶尚书留书自尽了。”

“自尽！”秦朗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巧！”

皇帝也怒极拍桌“顾相，沈爱卿”

皇帝龙颜大怒，这两位虽然也是位极人臣却也不敢太轻慢了，连忙跪地“臣在。”

“你们两个都亲自去叶文华府上，监督仵作原地进行尸检，一有结果，迅速上报朕。”

“那，陛下，这个案子？”

顾相试探着问道，算是在替顾行歌打探消息。

皇帝在下令顾相和沈尚书督查这个案子后，似乎突然就冷静下来了，闻言，摆摆手道：“案子暂时就结了吧，幕后凶手就定叶文华。”

“那陛下，我们是不是可以腾出手来查官银被劫案了？”顾行歌立即道：“三十万两官银可不是小数目，且不说是谁的责任，那些官银落在普通劫匪手里也就罢了，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就算是武装一支军队，也是可以的。”

“歌儿慎言！”

刚刚才查了一桩意图谋反的案子，结果顾行歌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话，在顾相看来，分明就是在找骂，没准儿皇帝一个不高兴，就是大祸临头了。

“舅舅,你难道觉得行歌说的不对？”秦朗今天似乎格外的大胆，金銮殿本就是个格外严肃的地方，今日皇帝屡屡龙颜大怒，其他大臣早就不敢说话了，他却一再挑衅着这些人脆弱的神经。

顾相无奈，只得弯腰向皇帝请罪“秦朗少不更事，对朝中局势多有不解，请陛下恕罪！”

“恕罪？恕什么罪？”皇帝脸色犹带愤怒，眼帘微垂直接道：“行歌，你既言三十万两官银可祸害我朝江山社稷，朕就将此案交由你来调查，凡事可越过大理寺卿，直接向朕汇报。”

顾行歌单膝跪地，叩首领旨“微臣遵旨！”

秦朗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进京不过五天而已，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今日这个结局，虽然案子还有的要查，秦克己的案子落到了自己手上吗，就是好事。

皇帝看到两个人的神色，终于露了一个笑脸“为了给秦克己沉冤昭雪，你一个小孩子从秦州到上京，跟着性格查案，也是为难你了，稍后，随行歌去看看你父亲吧。”

秦朗闻言，立即单膝跪地，双眼放光的道：“卑职谢主隆恩！”

“好了好了，你小子从进宫就没正儿八经给朕行个礼，这会儿说要让你去看你爹你就开心了，赶紧去吧。”皇帝笑着挥挥手，意思却是不让顾行歌和秦朗见兵部尚书了。

二人对视一眼，意识到这中间可能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二人齐齐起身“微臣（卑职）告退！”

出了宣政殿的大门，秦朗几乎要一蹦三尺高，乐的他勾着顾行歌的脖子急吼吼的催人“快带我去看我爹，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爹其实就在大理寺的大牢里，那个大理寺卿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要是敢对我家老爷子下狠手，我今晚就拿个麻袋去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