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解剖室里，佟法医看了看文博的尸体，再看看另外一张解剖床上温淑的尸体。杀害温淑的凶手是不是文博他不知道，但这个男人一定给她带来巨大的恐惧。而此时，两个人离的如此之近。

佟法医将文博的尸体用白布单盖好，推进里间，存入柜中。

解剖室的门开了，冯宇川带着温淑的父母走进来。佟法医深吸了一口气，走出里间。

——

苏北穆准时赶到芝兰高中教师办公室，见到了付老师。碰巧，其他老师都有课，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

苏北穆客气两句，问道：“您是负责服装的，对吧？”

“对。”付老师坐在办工作旁，神态放松，“我是差五分钟六点到了礼堂，一直都在舞台后面，因为化妆和服装在舞台后面。我负责服装，开场前都不需要到舞台上去。”

“七点半到八点之间，化妆间或者是服装间有没有什么人不在？”

付老师想了想：“在我印象中没有。大家都忙着化妆，化完妆才能换服装。我每帮一个学生换完服装都要在记录单上打个勾。你看。”说着，从资料篮里拿出几张纸来，上面写着角色和扮演者的名字，后面都有两个勾。一个红色，一个蓝色。

付老师解释：“我们有明确规定，晚六点必须到化妆室点名。我会给准时到的同学打红勾。蓝勾是化妆和服装都准备完毕。”

苏北穆暗想：如果某个演员杀了文博。那么从化妆室到舞台天棚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把文博推下去，再从天棚下来返回化妆室需要七分钟时间。

最后一次见到文博的人在答案上写的时间是七点二十。当时，文博横穿舞台，被他看到。假设，那时候凶手已经在舞台上，以某种理由为借口把文博谝上天棚。杀人逃跑整个过程在十五分钟之内的话……凶手回到服装间应该是七点三十五。

然而，如果脸上带着妆，身上穿着戏服出现在舞台上，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凶手不会那么傻的。其实，戴上一顶脑子低着头走路，舞台上黑，很难被发现脸上有妆。但是，《十二夜》是欧洲童话，戏服也很夸张，没办法掩饰。所以……

苏北穆再次问道：“你们是几点得知舞台上出事的？”

“七点四十。”

“这么精确？”

“当然。”付老师说，“因为七点五十我要带着学生们去舞台上候场。一分不能差，所以我很在意时间。”

“那好。麻烦您回忆一下，七点四十之前，最后一个找您穿服装的人是谁？”

付老师点了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苏北穆念道：“肖北。”肖北的名字前面写着扮演“七夜”

“肖北是个什么样的人？”

“肖北非常聪明，有着极高的语言天赋。只可惜，说话口吃。所以，我们朝着翻译文稿的方向培养他。这部《十二夜》的剧本原稿就是他翻译的。”

苏北穆问道：“口吃也能上舞台？”

“剧本经过改编的。七夜这个角色不需要说话，相对的，身体语言比较丰富。”付老师看了看表，“如果你要找肖北，最好快一点。他们外国语班马上要放学了。”

“您这份名单可以给我吗？”

“当然。”

苏北穆拿过名单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驻足回头：“付老师，温淑和肖北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是同班同学，关系应该不错。”

“好的，谢谢您。”

——

高等预备科放学稍稍早一些，同学们成群结伴往校外走。只有肖北独自一个，慢吞吞地走出校门。

苏北穆把车停在肖北面前，趁着肖北纳闷的时候下了车，走到他面前：“你是肖北？”

肖北点点头。这让苏北穆想起养父家的那条牧羊犬，都一样看不到眼睛。

“我姓苏。”苏北穆以自我介绍为开场白，“是冯宇川的同事，上午你们见过了。”

肖北抓着胸前的书包带，谨慎地点点头。

“放学了要去哪里？”

“图，图，图书……”他很讨厌自己在生人面前暴露致命的缺点，越着急越是说不出。索性不说了，等着对方自己想明白。

苏北穆却说：“别急，说出来。你要去哪？”

这时候，一个姑娘脆生生的回答从旁边传来:“他要去图书馆。”

苏北穆一眼认出，突然走出来的姑娘是田娅。

田娅站在肖北身前，打量着苏北穆：“你是谁？”

“我姓苏，是巡捕房的。你是谁？”

田娅笑了：“别装了大叔，你同事都知道我是谁，你会不知道？”

苏北穆一脸冷漠，再问：“你是谁？”

田娅翻了个白眼：“我叫田娅。”

“哪个班的？”

“外国语一班。好了，我回答了你两个问题，你也要回答我两个问题。一，你找肖北干什么？二，文博老师真的被人杀死的吗？”

“我找肖北的原因正是你的第二个问题。”

田娅蹙蹙眉，一时间没明白。

肖北明白了，有些怯怯地看着苏北穆。这个人比姓冯的探员可怕。

苏北穆看着肖北：“上车吧，我有些需要问问你。”

“不行。”田娅护着身后的肖北，“肖北说话慢，你欺负他怎么办？”

“我不会。”

“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

苏北穆：“你这么任性，你父亲知道吗？”

田娅仰仰下巴露出娇蛮的一面：“关你什么事？反正你不能把肖北带走，要问就在我们学校里面问。”

就在这时，付老师走了出来。极为严肃地问道：“田娅，下午你交了一份翻译稿的草稿给我。正稿呢？”

田娅似乎有点怕付老师，当即蔫儿了：“对不起老师，我还没写完呢。”

付老师指着学校的楼：“回去，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回家！”

“啊？可是我……”

“要我通知你家里，晚饭不用等你了吗？”

田娅噘着嘴，背着付老师瞪了苏北穆一眼，乖乖回去补作业。

付老师转回头对苏北穆说：“问完了问题，你要亲自把肖北送到家门口，保证他的安全。”

“当然，您放心。”

上了车，苏北穆能够察觉到肖北一直在偷偷看自己：“有话想说？”

肖北咬咬嘴唇：“田，田娅，她是，她是好人。”

“我懂。她也是关心你，你们关系很不错。”

“别，别误，别，别误，误。”越着急越是说不出来，肖北直跺脚。

苏北穆并不在意他的口吃，继续开车。过了几分钟，肖北实在忍不住，才问：“去哪？”

“巡捕房。别害怕，不是正式的审问。完全是因为我没时间在其他地方跟你聊，所以只能把你带回巡捕房。对了，肚子饿不饿？我有点饿了，你想吃什么？”说着，停了车，旁边刚好是一家西点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