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冯宇川跳下舞台跑出去。

校长：“我怎么瞧着这位探员有点兴奋？”

苏北穆面无表情地回应：“你看错了。”

“对对对，是我看错了。”言归正传，“那我去给你们准备名单，等会让付老师送过来。”

校长离开后，耿今安才问苏北穆：“仅凭箱子边缘的血迹就确定是谋杀，会不会草率了点？”

“还有其他原因。”苏北穆说，“根据你的调查，文博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逸恶劳，喜欢占便宜，势利眼。仗势欺人，还很好色。”

苏北穆点点头：“开场前半小时，工作人员和老师需要做最后一次对布景和道具的检查，天棚上拴着星星的绳子缠在了一起，需要有人上去把绳子解开。上面很高也很脏，而且没有灯光，你觉得文博那种人会上去吗？”

耿今安抬头看看天棚：“对啊，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啊。”

“是的，他的行为很不合理。所以，我想，文博到天棚上去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单从这一点来看，蓄意性谋杀的可能性大一些。”说完，看到校管一直站在观众席里，便招呼他上来。

“天棚上没有灯吗？”

“有的。您需要的话，我这就去推电闸。”

不消多时，天棚上的灯亮了，舞台上更加光明。这时候，冯宇川也回来了，苏北穆带着他走到舞台后方，找到上天棚的梯子。铁质的梯子看上去很牢固，可走上去便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苏北穆边走边观察。

“发现什么了？”走在后面的冯宇川问道。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半空中，距离天棚还有一半：“太脏了，看不出有脚印。”

于是，两个人继续往上走。越走，苏北穆越慢，冯宇川默默在跟在后面。

终于到了天棚。连接梯子的是铁质的过道，类似浮桥。过道两边的护栏大约一米二的高度，在过道在中间位置和最后面，有三条通向天棚中间位置的过道，同样是铁质的。

整体来看像个“⺕”以前后为纵向，左右为横向。那么，纵向过道宽约一米半，足够两个成年人紧挨着肩并行。而横向过道则要窄一些，大约不到一米。在距离地面三米多的空间条件下，只容一个成年人在上面行走或者工作。

苏北穆站在纵向的过道上停步不前。只看着最高处的天棚。天棚屋顶上有七八根粗梁柱，上面固定了一些铁链子，铁链子下方固定着一根根直径为十厘米的铁杆，铁杆上面固定灯，还有不少被剪断的绳结。想来，在文博出事后，有人上来剪断了系着星星的绳子，只留下了绳结在铁杆上。

冯宇川紧贴着苏北穆往下看：“应该就是这里吧。你看，下面就是那个装满钉子的箱子。如果没有那个箱子，或者箱子里没有钉子，文博摔下去也不会死。顶多是断胳膊短腿的。老板，你往前走走。”

苏北穆轻轻擦了擦额头，慢慢走上横向过道。因为这过道不能两个人并肩走，冯宇川只好在后面跟着。大约走到天棚中央的位置，苏北穆停了下来，把手向后伸，很准确地抓住了冯宇川。

“怎么了？”冯宇川问道。

苏北穆不说话也没回头，抓着他的手臂慢慢蹲下去。

天棚上的灯都亮着，有些烤人。苏北穆的脸上已经冒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儿。他终于蹲下去，检查过道上的痕迹。灰尘很少，脚印繁杂，想来很多人在这里走动过。像是这样的条件很难单独提取出完整的鞋印。他试着伸出另一只手去抓系着绳子和灯的铁杆，很容易就能抓住。他放开铁杆，看到手心上沾了一层灰尘。

“看到什么了？”

“如果要解开绳子，必须走到我们这个位置。为什么急着把绳子剪断呢？”

“还有其他的吗？”

“暂时没有。”苏北穆借着抓住冯宇川的劲儿站了起来，缓缓转身，“回去……”

话刚出口，冯宇川忽然摇晃了两下，大叫：“啊！啊！啊！”

苏北穆惊得一把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在发抖。下面的耿今安也吓坏了，扯着嗓子大喊：“怎么了？怎么了？啊！冯宇川，你你你你……”

冯宇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玩呢，凭我的身手怎么可能掉下去，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事。”

站在下面的耿今安瞪起了眼睛，指着他:“混蛋！吓死我了！”

“胆子太小了，缺乏锻炼啊。”笑话了耿今安，冯宇川看苏北穆还抱着自己不放手，又笑了两声：“老板，你够意思啊。没事，我就是开个玩笑。”

苏北穆仍然没有放手。

冯宇川抓着他的双臂把人扶起来，下一秒看到他面色苍白，紧闭着眼睛，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

这是吓着了？

“不至于吧？这才多高啊，没事，没事。”冯宇川照旧打着嘻哈。

苏北穆深深吸了口气，张开眼睛仍旧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下去。”

两个人按原路返回。到了舞台上，耿今安甩起包砸在冯宇川的身上：“太讨厌了！”

一旁的校管悄默声地嘀咕着：“相当讨厌啊。”

冯宇川跟耿今安斗了两句嘴，余光看到一位二十几岁的女老师走了上来。

“那位是苏先生？”老师说，“我来送名单的。”

苏北穆走上去：“我是。您是付老师?”

在苏北穆跟付老师说话的功夫，冯宇川仔细打量了这位女老师几眼。如果说田娅是个青春美丽的少女，那么付老师就是一位充满成熟魅力的女人。她的美不在眉眼儿，而是在骨子里。即便穿着普通，一瞥一笑间流露出来的韵味像是春天里最芬芳的那朵玫瑰。

“喂，擦擦你的口水吧。”耿今安注意到冯宇川看呆了，调侃他，“眼珠儿都要掉出来了。”

另一边，苏北穆还是那副冰块脸：“请问，您也在名单里吗？”

“我是负责服装的。”

“当晚在舞台上吗？”

“具体的说实在后台。”

“想问您几个问题。”

“现在不行。我马上也要上课了，下午三点办公室找我吧。”言罢，付老师礼貌性地对着冯宇川和耿今安笑了笑，转身离开。

冯宇川感慨：“大美人啊。”

耿今安哼了一声：“美不美的跟你也没关系。你还是想想自己吧。”

“我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听苏北穆说：“小安，你把在舞台上干活的人都召集过来。”看了看表，“我两小时后回来。”

苏北穆把名单给了耿今安，朝着台下走。冯宇川追上去：“老板，我们干什么去？”

苏北穆没搭理他，他继续追，继续问。得不到回答，索性走在苏北穆身边，不经意间抓住了他的手腕：“老板……”

冯宇川吓了一跳。苏北穆面色苍白，眼神冰冷。他下意识地放了手，苏北穆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走下舞台。

冯宇川纳闷，回头问耿今安：“他怎么了？”

“你干的好事！”耿今安看着苏北穆走远了，才说，“他怕高，你居然还开那种玩笑。等着死吧！”

冯宇川为自己喊冤：“我哪知道他怕高啊？再说，我只是开个……”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在他假装掉下来的瞬间，苏北穆紧紧抱住他的腰，那时候他好像在发抖。

苏北穆不知道他是在恶作剧，那一刻是真的在救他。

妈的！冯宇川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老板，老板！”冯宇川追出去，拦在苏北穆面前，“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怕高。”

苏北穆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声音比平常更冷了几分：“我不管你做什么。两个小时内不要让我看见你。现在，马上滚！”

“老板。”

“滚！”苏北穆一把推开他，气汹汹地往前走。

冯宇川皱眉挠头，只怪自己的玩笑过分了。找个什么机会将功补过呢？一转眼，看到学生们都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