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残杀-第二章

“这是狼人杀吗……”

一个男人颤声问道：“这，这跟我们玩的狼人杀很像。”

“不，这不是狼人杀。狼人杀只是狼人和好人间的博弈，两方最终会胜利一方，而这更像是……”

“自相残杀。”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职场女性，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她似乎很冷静的样子，但微微抖动的肩膀暴露了她的害怕。

【请各位寻找镜子查询自己项圈颜色。好孩子是白色，坏孩子是红色的，只有自己可以看到】

【那么，铛铛铛铛，自由活动时间】

令人窒息的短暂沉默后，一个青年哈哈干笑了几声：“也，不一定是自相残杀吧，不然还要分什么好孩子坏孩子？”没有人应和他的话，青年有些丧气，又强打起精神道：“要不我们大家先看看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吧，这其实就是普通的狼人杀吧，按这个说法只有坏孩子才会在晚上杀人，好的在白天投票才会动手吧，我们把坏人都投出来不就好咯，哈哈。”

“你还真是天真。”职场女性评价道。

青年苦笑，他当然知道。哪怕其实根本没有“狼人”，按这个声音所说的规矩，每天都要投票投出来一个人，处置。直到留下最后一个。谁也不知道不按他所说的来会发生什么。正如那个声音所说，他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被戴上了白色的项圈，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不其然也有。

“为什么你们这么轻易就接受这种设定啊！”这是刚刚嚷嚷着五杀的男人，染着一头黄毛，穿着名牌的衣服，看起来像个富二代。

“这是哪个节目组瞎搞的吧，喂，你们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敢搞我，艹！是不是李狗你这孙子吓我呢！信不信我弄死你！”说着他用手拉扯着脖子上的项圈，“把这鬼东西给老子弄掉啊，什么鬼！”男人拉扯得很用力，仿佛脖子都被拉长了。

“别！”程珏意识到不对立刻喊道，并向前一跨步，但并没能来得及组织男人的动作。他只来得及回转身体护住身边看起来还不在状态的傻儿子苏七。

只听“嘭”的一声，那个人如烟花般四散，血肉撒了所有人满头脸。

“啊！不要，不要，不要啊！救命！”一个女人转头就跑，边跑边扯着自己脖颈上的项圈，同样的，也如花瓣般四散，血花飞舞

场面立即失控。崩溃的喊声、绝望的哭声不绝于耳，但没有人再敢乱动脖子上的项圈了。

“都安静！”程珏脱下外套大力甩了甩，外套被他舞得如皮鞭一样，劲风带起的响声盖过了人声。

“都安静！”程珏再次喊道：“先找房间洗干净，再回来讨论办法！哭能解决什么？都给我冷静点，总会有出路的，现在立刻去清理，给你们10分钟时间。快！”

毕竟是刑警队长，程珏自有一副领导架势，再加上那张刀削斧凿的俊脸和一声腱子肉，很能给人安全感。其他人渐渐冷静下来，放声大哭的几个小姑娘也变成小声抽噎，再看自己一身狼藉，都觉得浑身难受，只想着赶快清理，不想在这样的异性面前继续丢丑。

人的韧性真的很厉害。

走过那个过道，果然是有房间。一共有12扇门，对应这里的12个人，大家各自选好房间，约定先做整理再看。

苏七被程珏保护得很好，倒是没沾到什么脏的，程珏因为及时背对着那人，也只外套和头上沾了些碎肉。但此时他不管里面衬衫干不干净，整个人往花洒下一钻，打开喷头就着凉水就冲了起来。

程珏在发抖。他并不如刚才人们看到的镇静。

程珏17岁当兵，22岁退役后做了7年的刑警了。他是特种兵，也参加过危险的任务，看过敌人或者队友的断肢残臂，做了警察后也过手无数案件，甚至有比这更恶心的凶杀现场。但从来没有，这样活生生一个人在他面前炸开。

这是什么恐怖分子的新形式？是不是跟之前抓到的那个邪教有关呢？

但他是刑警，现在脑内还在下意识地回放重现当时的情景，他能看见被害人扯了扯洁白的项圈，随即整个人就炸开成细碎的肉末，这不是任何炸弹的威利，那些碎末像切得细细的肉糜，连骨头都是不超过一节小指的均匀碎块。仿若精心烹调而成……他能回想起被害人的眼神，里面写满了惊恐——这不对劲。

为什么，会有惊恐？被害人当时满口狂妄的话语，表情也写满了不屑和烦躁，但是从他的手扯住项圈的那一刻开始，变为了惊恐。

那个女人也不对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项圈有问题，为什么她还会在跑的过程中动手去扯？

“你发现了呀？”

程珏立刻回神绷紧身体，看见苏七瞬时又放松下来，他皱了皱眉：“你怎么跟进来了。这里脏，别踩到脚上。”

“哎呀小哥哥，我这可是为你受的罪，你才是目标呢。”

“对不起，你别害怕，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想到办法，但是我会尽最大努力保证你的人生安全。”程珏暗自思索，有些抱歉地看着苏七，可能真是之前那三个邪教份子的组织盯上了自己，结果因为这少年跟他在一起，被连累了。

苏七看程珏那样就知道他想歪了，不过他无所谓：“呐，你不觉得奇怪吗？刚刚两个人。”

“你也觉得不对劲？”程珏皱眉，手上动作却不停，他拧开摆在架子上的瓶装沐浴露闻了闻，挺正常，还是six god 这个国产老牌，味道非常提神。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说实话如果不是被喷了一头血，他也不想用这些东西——鬼知道里面掺了什么。

“那两个人很奇怪，在这种状况下不应该莽撞地去动这个项圈。而且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女人还动了项圈……太不明智了，极度惊恐的情况下也不该这样。”程珏把沐浴露倒在手上，忍着恶心清理起了自己的头发，“艹，真想剃了。”随后又有些庆幸最近因为那个案子忙得没时间去理发，他习惯性理寸头，要是跟之前一样，那淋一头血肉直接跟头皮接触，虽然好打理，但真说不上是现在这样还是那样更好。

“不是这个啦，那两个人肯定都身不由己呀”苏七嘟囔道。

“是惊恐……”程珏恍然大悟。苏七这一提醒，他串联起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了。那个男人从手扯住项圈的那一刻开始，表情是惊恐的。因为他不是自己想扯项圈，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控制了，所以他才会害怕。

那个女人也一样。可能也是被控制了，才会继而身亡。

“好一招杀鸡儆猴。”程珏咬牙道。

只是究竟是什么手段，才能这样操纵两个大活人？什么新的纳米机器人吗？

“唉，不是杀鸡儆猴啊哥哥。”程珏让他别踩地上的脏水，苏七也乖巧，干脆在马桶上蹲了下来，一只手撑着头，“小哥哥，你看我们几个人？几个房？”

程珏愣住，12个活人，12间客房，可是算上死去的人，是14人，为什么只有12间房？

“所以说呀，无证驾驶很危险的。”苏七叹了一口气，“本不该走这一遭的，你我。”

电光石火之间，程珏想通了缘由，不由得浑身发冷——多出来的两个人，不该是死去的两个人，而是他，和这个少年。但是怎么会，为什么要遇到这种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他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苏七，突然间觉得这个人是知道些什么的。

“你……”

“叫我苏七就好。”

“程珏。”程珏报上名字，沉默了半晌，嘶哑着声音问道：“你究竟知道什么？你说的办证是什么？他们……”是不是因我而死？

最后一句话，程珏问不出口，巨大的负罪感几乎要压垮程珏，这是他头一回觉得如此迷茫和无助。

“嗯……这个等会儿再说，你还蛮大的。”程珏跟着苏七的视线低下头，他原本背对着苏七，此时因为对话而面对苏七，愣怔了半天身上的泡沫已经被流水冲垮，那物因为精神紧张也有点精神了——人在极度恐惧或者亢奋的时候，这个是不太能控制的。

被苏七这么一个面若好女的少女一直盯着看，程珏那物竟然又精神了一些。

“哇哦！”苏七发出赞叹。

程珏捂着那里转身，脸上古铜色的肌肤竟然透着些粉。最后颇有些无奈的说道：“真是，什么气氛都没了。”

是的，苏七这一捣乱，刚才的话题也不好继续，程珏为了安安心心洗个澡，还是把这小祖宗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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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恶灵？”程珏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不成熟的契约，有点像恶鬼捕食追踪猎物用的。只是这个嘛，也有很多恶灵拿来搞情趣的。”苏七瘫在床上，道：“很多人类也挺喜欢跟鬼物定契嘛，这东西你情我愿的。”

“我可不信有什么妖魔鬼怪。”程珏抱着双臂靠在墙边。

“你现在不得不信啦，当然你的情况不一样。”

“这种追踪的一般是定向的，他们会下给固定的人选。只是你身上沾的是别人的，他下给别人的，沾在你身上。所以我才问你要不要固定下来嘛，毕竟你这，不就像那个什么里面说的，无证驾驶嘛！”

“……”程珏哽住：“那你说的办证？”

“嗯嗯，我帮你跟这个错位契约的主人重订一下，是不是就和你们说的办证差不多？”

“……”程珏再次哽住。不论苏七说的是真是假，正常人遇到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选择跟鬼物解除契约吗？

“唉，我看你好像有财运的样子，应该挺有钱，当时想契约按你说的来办，赚点生活费来着……”毕竟苏七是个毫无原则的人，他要是给得多了，未尝不可把这捕食契约改成主仆契约，当然，程珏是主，鬼物为仆。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