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女冤枉啊!”
苏沫说话声音不断发着抖,她已经受了两个时辰的鞭刑,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她身上漫着血,整个人抖得如同筛糠。
“刁妇还不认罪!”
县令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因为案件涉及漕运使,圣上下了命令要三日之内破案,本来以为证据确凿,只要签字画押的事,但是面前这个弱女子偏是一个硬骨头,咬着牙就是不肯认罪,他连着两个时辰的刑讯下去,结果还是没有用处。
“来人呐!再杖打二十,本官看这刁妇招是不招!”
棍棒裹挟着威吓一棍一棍的敲击在苏沫身上,她趴在阴湿的地板上,四周偶尔刮来的阴风,让整个空间都逼仄的吓人,苏沫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被击碎了一般,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人眼前一片发黑,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终于,又是一闷棍下去,苏沫往前一冲,没了声息。
“大人……死了,畏罪自杀,这伤口……”
“呕!”
苏沫猛地吐了一口血,缓缓恢复了意识。
她眼睛迷迷瞪瞪了半天,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站的一圈人。
她这是……在哪?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在看过不少小说的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该不会穿越了吧?
苏沫不敢置信的睁大眼,想她前世叱咤风云的省城大状,一朝醒来,竟然浑身血迹的躺在监狱里!
“大人她醒了!”
衙役率先发现了苏沫醒转,赶紧禀报给县令。
县令见苏沫软趴趴的伏在地上,一副去了半条命的样子,终究是害怕出了人命不好交代,挥了挥手。
“明天再审!”
苏沫被匆匆扔进监牢,监狱里阴湿的馊味一阵阵的往她鼻子里跑,恶心的她一阵阵的干呕。她一边牢里的草席上喘气,一边思索着脱身的对策。
人命官司,原主一朝从目击证人变成了杀人罪犯,现在有动机有时间线,甚至还在家里找到了疑似凶器的长刀,简直百口莫辩。
现在县官铁了心的要刑讯逼供,要是不能够翻案,这几天不过就是日复一日的上刑罢了。
“哎哎哎,吃饭了!”
差役不耐烦的拿着碗敲了敲门框,把一只装完饭菜的瓷碗,放在了地上。
苏沫待到差役走远,才慢吞吞走到门前,端起那碗往地上狠狠一砸。瓷碗碎裂成瓣,苏沫拿起一片,从自己衣服上裁了一块布料下来。
苏沫拿着碎片,在自己手上比量了很久,原身身子瘦弱,细细的一个腕子就像一截柳枝一样。
苏沫咬了咬牙,割开了手指,鲜血在布料上漾开成了一朵朵妖冶的玫瑰,苏沫就那样沾着血,一笔一划的写下状词。
“大大人!”
差役惊慌的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块沾了血的布料。
县令正恭恭敬敬的跟在一身黑披风,盖住了头的人说话,见到差役,立刻竖起来横眉。
“没看见有贵人在此,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差役吓得立刻跪伏在地:“大人恕罪!”
县令还要骂,那个一身黑,瞧不见五官的的人先开了口。
他声音冰冷,透着股骄矜之气:“你手里的是什么?”
“回大人,是监狱里,那个犯妇写的状词!”
“胡闹!她一个杀人犯,从前不过是一个小裁缝,能写什么状词,快拿去扔了!”
县令皱着眉,生怕冲撞了身边的贵人,连忙呵斥发抖的衙役。
“大,大人!怕是,怕是不能,这状词是用,是用血书的!”
那黑衣人和县令皆是一怔。
“大人,这个状词就是杀害漕运使的女子所写?”
县令正头脑充血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听到那人开口问话,连忙应声。
“是是是!就是那个刁妇,这不是胡闹吗,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裁缝,写什么状词,还,还用血书!”
本朝有律,凡血书陈词,官员必须审理,当年甚至有人血书十里,直达天子。
只是那犯人不过一介弱女子,何来这样的魄力和能力?
县令正斟酌着如何处理,旁边黑衣人已经有了动作,他伸着手,十指纤长,白的近乎没有血色。
“可否给在下一观?”
县令连忙应声:“当然当然,公子但看无妨。”
那状词上血迹未干,底下有几处甚至已经糊成一团,一股血液浓浓的铁锈味直接漾开,让县令闻着都不住皱眉。
但是上面的字苍劲有力,条理清晰,句句泣血,傅修炎越看越讶异,最后甚至把那布料放在案牍上,拿过纸笔把其中重要的语句,记录下来。
“这个女子,我要了!”
苏沫给衙役递了信,就一直在草席上蜷缩着,她十指皆被割破了,疼得她张开手掌,浑身发抖,这监狱风凉雨透,她受了刑又失血过多,身体扛不住的一阵阵发晕。
苏沫又勉力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她不能睡,按照她的推算,县令应该快要来找她了。
“醒醒,大人有事问你!”
差役敲着门槛,瞬间让苏沫清醒了过来,她连滚带爬的踉跄走到门前,就被差役搀起带走。
她迷迷糊糊间,只记得自己被扔到了一个似乎装饰的十分精致的厢房,鼻尖不断的传来一股幽幽的檀香。
“谁教你写的状词?”
苏沫精神恍惚间,看到一双绣着金线的黑色劲靴走到自己面前,她勉力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立在她面前。
“是我自己写的。”
苏沫一字一顿,慢声说道。
“是谁告诉你,杀人凶器,应当是陌刀?”
那人声音凉漠,说话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在这寒夜如同刀锋一样锐利。
“是我……亲眼所见!”
苏沫晕的厉害,眼前的人影都已经开始分裂变幻成好几个。
傅修炎拿出状词,单膝跪在苏沫的面前,他伸手点在血字上,那白的透出血管的手指,点在红的发黑的血迹上,显得出了异样诡异的靡丽。
“你怎么会知道陌刀?”
苏沫终于撑不住,她无意识的张了张嘴,终于咚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