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宴会扮丑

惊魂未定，顾妩挑起软帐，窗子外依旧黑漆漆的。

她心底暗忖，聂承恪眼下独宠徐美人，她不妨借此一试？

因着王妃出嫁和金华夫人回府，聂承恪决定办场宴席。

顾妩正准备找理由不去，可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蔡嬷嬷倒是主动送上门。

晴岚还未来得及通报，蔡嬷嬷就风风火火地从外闯进。

“见过王妃。”

顾妩轻启唇瓣，“蔡嬷嬷好生快的脚步，倒比我那丫头还快。”

这话像针尖一样刺进蔡嬷嬷心头，可眼下她顾不上那许多的规矩，摆出一副诚恳模样来。

“王妃刚嫁过来不久，怕是不知徐美人在徐家那是受尽了宠爱，闺阁中也是万万不会出现露华那般的丫头。”

蔡嬷嬷话中有话，这其中深意顾妩又怎会不知。

话里话外都在说那徐美人是被徐长吏惯坏的，根本不谙世事，此前的事也只是她未考虑全面被丫鬟蒙蔽所致。

顾妩心下了然，轻轻端起桌上的茶盏，柔夷微翘，眼中难辨喜怒。

“蔡嬷嬷是觉得我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蔡嬷嬷身子顿时僵住，想不到这个王妃竟是个拿得起端得住的主儿，一句话骇出一身冷汗来，“奴婢没这个意思。”

她思来想去，赶紧把正事给办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小盒，玉质透亮，确实不像俗物。

“王妃，我家美人听闻您脸上有疾，特派奴婢将这药赠予王妃。这东西不光去除疤痕有效，还能养肤，是个极好的东西呢！”

顾妩唇边极不可查地溢出一丝冷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徐美人还真是沉不住气。

她好好的打量着蔡嬷嬷，这位蔡嬷嬷不似平常的仆人，心思极为深重。

前世顾妩吃了很多哑巴亏，都是蔡嬷嬷的手段！

“初到府中，还未送什么东西给嬷嬷，不如借花献佛将药送给嬷嬷，希望蔡嬷嬷莫要嫌弃才是。”

顾妩的语气不似赏赐询问，而是硬塞！

蔡嬷嬷一惊，慌张得跪下，语气卑微了几分。

“老奴哪用得这么……这么好的东西。”

“看看，徐妹妹得宠，身边的嬷嬷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你们明儿都辞了我这院子的苦工，都像露华那般去徐美人那享福算了。”

顾妩的话酸溜溜，蔡嬷嬷跪下，背弓得更低了些。

露华便是前车之鉴，谁还敢在这位王妃面前放肆？

一排排的侍女一听，赶忙跪下求饶，“奴婢不敢，王妃处才是最好的！”蔡嬷嬷虽然心底颤巍巍，但着实佩服她的手段，这府内上下怕是无一个女子能比得上她。

良久，顾妩满意笑笑开口，“罢了，多谢嬷嬷走一趟，回去时向徐妹妹好生表达我的谢意。”

“这是自然，奴，奴婢就告退了！”蔡嬷嬷赶忙起身脚底抹油般，溜之大吉。

王妃简直恐怖，她怕稍歇半刻，王妃又想出什么诡计对付她！

人走之后，顾妩挑眉示意，晴岚立刻附耳上去，听顾妩说了些什么。

宴会将至，别的院子都是费尽心思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只有顾妩窝在自己的房里，恨不得所有人遗忘了她这个人。

“小姐，你难不成不想去家宴了？”晴岚不解地问。

“这可不是什么好宴会。”顾妩放下手中正准备上手的螺子黛，回答了一句。

她怕毁了这东西，索性把它放在桌子上，等她什么时候心静了再来弄。

“我自有我的安排。”

晴岚自知顾妩心思缜密，做事一定有自己的缘由，但心下奇怪得很，此宴会不止自家人到场，到时候王公贵族都会来。

王妃不去的话，岂不是更会落人话柄吗？

第二日晚上的时候，顾妩将计就计的让人去请了大夫来，便对聂承恪宣称她生病，就不去赴宴了。

小厮将此事禀报给聂承恪，却久久不见他有所回应，他稍稍抬头去瞧，只见聂承恪眼中带着一抹威严与不容置疑，“她当真病了？”

“是。”小厮战战巍巍。

“回去吧。”

小厮赶紧应声去回话，顾妩听完眼眸一眯，想起前世聂承恪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里又多了几分考量。

逃离王府的事情必须赶紧提上日程了。

和聂承恪不同的是，徐美人听了这消息那恨不得乐上了天，怕别人不知道她和顾妩不对付。

宴会当日，顾妩穿了一袭鲜红的褙子，里面却搭了一件嫩绿色的衬裙，看起来好不违和。

她戴着白色轻纱斗笠，斗笠掀起的时候，夸张的眉毛与腮红令她整张脸变得无比奇怪，丝毫没有此前云鬓峨峨的清雅之色。

虽说聂承恪只是个河西王，但到底是皇子，家宴上依旧来了不少有名的公子小姐。

歌舞莺歌红纱曼妙如流月踏尘般绚烂，来来往往的宾客交流甚欢。

顾妩刚到便看到了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徐美人，她今日穿了一件华丽却清雅的长裙，站在一群贵女中倒是显得更加明媚夺目。

尽管顾妩带着面纱，让人看不清样貌，可是鲜红嫩绿的夸张打扮却引起了很多世家公子的注意。

众说纷纭之下，聂承恪的脸色早已寒气逼人，他虽沉默不语，可眼底的孤冷已震慑住了身边所有人。

他紧盯着座下的顾妩，心想此女简直不可理喻！

席间觥筹交错，世家女子、官家千金无一不是用尽了心思想把别人比下去。

顾妩坐在席间看着争奇斗艳的诸位女子，只觉得跟斗鸡一样，毫无意义。

前世自己收敛忍让，着了这些个女子的道，落得个惨淡收场，现在想来，只觉可笑。

“原来咱们王妃也不过如此，在这高门深院得宠可是第一位的，王妃连件趁手的衣裙都没有，净往身上堆了些入不得眼的，比不得徐美人。”一个明艳的女子故意过来嘲笑顾妩。

顾妩抬头一瞧，原来是孙家的小姐孙锦怡。

“不知孙大人是如何教养女儿的，还未出阁便把得不得宠挂在嘴边，这般的不害臊。”顾妩语气冷飕飕地甩过去。

“你！”孙锦怡一听，毕竟涉世未深，顿时满脸通红，冷嘁一声，转身逃离。

顾妩微微偏头，不料正对上聂承恪打探的目光。

聂承恪看过去，留意着顾妩的一举一动，原本他以为顾妩会错开视线，谁知一阵风拂过，面纱散开一隅，只见她无邪一笑。

他心头一颤，心下却警惕起来，他的王妃真是有惑媚众人的好手段。

顾妩瞧见他眸中的异样，无语的笑了笑，回了眼神。

孙锦怡能做出来当众嘲讽她的事，估计是她身后那个黄衫女子她撺掇的吧。

黄衫女子是河西太守的女儿于妙芙，虽是庶出，但受重视程度不亚于嫡女。

可于妙芙表面上温柔贤淑，背地里阴险狠毒，前世顾妩也没少掉入她设的计谋。

“我本就没有生气，不知于小姐所挑拨的什么呢？”顾妩视线落到于妙芙身上，眸光意味不明。

于妙芙冷不丁被点名，面对顾妩的字字珠玑，习惯性装作无辜的样子。

“王妃姐姐是误会了什么吗？”于妙芙小心翼翼地问道，让人不自觉的就认为她受了委屈。

顾妩把玩着杯盏，漫不经心的笑着说：“于小姐难不成是我爹的私生女？”

于妙芙面色一变，故作恐慌的说：“你，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