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责罚遭遇阻拦

顾妩语气咄咄逼人，一连串的质问让徐美人难堪，她身子一颤，柔弱地跌倒在地，嘤嘤地哭起来。

不仅是她，连金华夫人也有些哑然。

顾妩的行事风格出乎她的意料，着实没想到这刚出闺房入府的顾妩竟然确有几分王妃的威严之感。

聂承恪像个旁观者一般注视着顾妩的一举一动，这只怕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也是，一个落魄家的女儿能一朝得了圣旨做了王妃，能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他摩挲着下巴，聂承恪一笑掩盖了眸中所有的情绪，只是这笑意下不知藏着多少凶险。

顾妩一番话听得金华夫人心惊胆颤，她拨了拨佛珠，忍不住开口斥责：“你已入府多年，怎么还不记得麟王府的规矩？做出这么不知礼数的事情来！”

不知礼数？

顾妩心中冷笑，陷害王府王妃的事情在金华夫人眼里竟然是不知礼数的事情。

她果然还是偏袒着徐美人。

金华夫人却满眼失望地看着徐美人，眼瞧金华夫人不向以往那样帮衬着自己，反倒帮着顾妩说起话，认清了眼前的形势，再有不甘心，她也只能认罪。

徐美人擦干眼泪，匍匐在地抽噎着：“妾身知错，一时糊涂，忘了麟王府的规矩，还望金华夫人责罚。”

“王府既然已经有了女主人，这后院的事也轮不到我插手了。”

金华夫人拨弄着佛珠，头一偏，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妩，“不知王妃如何处置？”

金华夫人以往每次归来，徐美人都备上厚礼，再加上嘴巧，十分得金华的喜爱，只是当着顾妩的面护住她，那也太不给王妃面子。

金华夫人信佛，极其遵守礼数，自认不是聂承恪的亲生母亲，做这种事不合礼数。

徐美人身子一僵，还未来得及绽开的笑容旋即冻结在脸上。

顾妩也是一声冷笑。

上一世，她没能接住那杯茶当即被金华夫人赶去祠堂思过七天七日，如今换了个人，金华夫人的态度怎么就变了呢？

她大概能摸透金华夫人的心思，可她偏不遂她意。

顾妩面容严肃，嗓音透着不容置喙，“露华满嘴诳语，依照金华夫人的令拖出去杖责三十，随即逐出府，今后永不得入府。”

“奴婢冤枉啊！”露华疯了一样大叫，爬到徐美人身边扒住她的裙角，“美人，救救奴婢吧！”

徐美人本就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她，嫌恶地挪开腿，看着下人把露华拖走。

“至于妹妹嘛……”顾妩嗓音蓦地变软，笑脸盈盈，“念在妹妹伺候王爷多年，又是遭人蒙骗，就不必受重则。只是不施以惩罚，恐怕难以服众。”

顾妩似是为难，许久才淡淡开口：“徐美人忘记列祖列宗的规矩，那便去祖宗那反省吧。”

徐美人脸色骤变，呆呆地看着顾妩，艳红的胭脂都遮掩不住脸色的苍白。

此令一下，众人愕然，徐美人是府中最受宠爱的美人，顾妩如今这样做，恐怕打的便是拿她以儆效尤的心思，让这府里的姬妾都明白明白谁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只是苦了徐美人，娇滴滴的女儿家居然要去那么阴森偏僻的地方闭门思过。

“行了。”众人各怀心思之时，一旁沉默不言的聂承恪终于打开金口，“蕙儿身子孱弱，受不得风，就在院子里禁足三日。”

聂承恪原本并不想插手此事，只不过顾妩才来几日就随意地惩罚下人、姬妾想以此在府中立威，实在让他生厌。

说罢，他拂袖而起，走前厉眼看了一眼顾妩，离开了是是而非的女人堆。

“既然此事已有了结，你们就赶紧回吧，我也乏了。”

金华夫人揉了揉额角，丫鬟赶紧将她搀扶起来走进内室。

聂承恪这样一帮腔，一瞬间又让徐美人风光无限，兰姬凑上前去，眼疾手快地扶起她。

徐美人春风满面，迈着碎步走到顾妩身边，嘲弄道：“王妃又如何？想用我杀鸡儆猴？也要看王爷同不同意！我身为王爷最宠爱的女人，想动我？王妃还是掂量掂量自己！”

“妹妹劝你一句，要想在府中服众，那得看能不能俘获住王爷的心，只是姐姐今日惹了王爷不快，犯了大忌，只怕难咯。”

徐美人媚眼如丝，一颦一笑满是风情。

顾妩凤眸微微一转，似是恍然大悟，笑道：“妹妹所言极是，不知妹妹听过那句话没有？那句话这么说来着？以色示人者，又得几日好？”

徐美人脸色一顿，笑容险些有些挂不住，顾妩接着又道：“与其与本宫在此浪费口舌，还不如早些时候回了院子好早早解了禁令，服侍王爷。”

“你！”

徐美人伸出纤纤玉指愤怒指向顾妩，她气得咬牙，恨不得将面前殷红的嘴撕得粉碎。

徐美人强压下怒火，“我们走着瞧！走！”

南苑。

徐美人一回去，就把屋子里的瓶器好一通乱砸，芝兰、玉树好一顿劝都没拉住她。

她又抱起一尊送子观音，芝兰立即抱住她，“美人，这万万不能砸啊。这是去年您生辰，金华夫人送的送子观音，为的就是让你早早为王爷开枝散叶啊。”

徐美人颓然地坐下，痴痴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凄然一笑：“开枝散叶……要是我有个孩子，还会被顾妩那个贱人如此嘲弄吗？”

“美人，你有没有发现王妃并不如探子打探的那样懦弱呆笨？”芝兰斟酌着开口，“奴婢怀疑……”

“你是说我们打探的消息是假的？亦或者说她的呆笨是伪装出来的？”徐美人狐疑地瞧着芝兰。

芝兰点头，不然顾妩的性格怎么会与那封信中的性格大相径庭？

“果真好一个狡猾的女人！”徐美人绞紧了手中丝绢，心中窝火不已，又走到一边抱起瓷器砸了个粉碎，“顾妩！咱们走着瞧！”

顾妩带着晴岚路过南苑时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响期间还还夹杂着几声怨毒的诅咒。

顾妩顿足，晴岚自然也听见了连忙开口：“徐美人总是如此，每次不快都会乱砸东西还口无遮拦，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无事。”顾妩垂下眼眸，要不是徐美人，尘封在记忆中的阴暗早就被藏进角落，如今又被翻出来她顿感头疼。

“王妃，你没事吧？”晴岚扶住顾妩，担忧地问。

“本宫有些乏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回到院落，顾妩随意摘下珠钗就倒回榻上。

不知是不是经历了与上一世一样的事，她睡得并不安稳。

梦中，她身为太后却形如枯槁，带着枷锁跪在冰冷的祠堂里面，徐美人依然美艳动人，几尽讽刺她。

不仅有她，连聂承恪、赵婉莹、聂珉全围在她身边面带讥讽嘲笑着她。

“啊！”顾妩从噩梦中惊醒，抹掉额上渗出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