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怪人金三十

林年在距离大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正躺着的金三十忽而伸着懒腰慢慢坐起身，导致原本盖在他脸上的《地藏菩萨本原经》都掉落在了地上。

林年一下子怔住了。

他先前以为金三十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和尚，没想竟是个留着平头短发的不过三十岁的俊逸男子。

白狗乖觉地叼起掉在地上的经书，摇着尾巴走到金三十的手边。金三十拍了拍它的脑袋，接过它嘴里的书，低笑道：“辛苦你了，好耳朵。”

白狗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懒懒地趴伏到草地上，眯了眼，不再理会在场的两个人。

林年见狗睡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安心地走到树荫下。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晚。”金三十抬头看林年。

“你知道我要来？”

金三十只是笑了笑：“我还知道你的名字叫林年。”

林年挑眉问：“姜挽之说的？”

金三十笑而不语，只是站起身，走向林年。

“干什么？”林年警惕地看着高了自己半个头的金三十。

金三十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年，一步步逼近林年。

林年心里一慌，往后踉跄了两步，结果没站稳，直接跌坐在地上。

金三十却跟着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伸出食指和中指，用指端抵住林年的额头。

林年顿时一滞，一阵麻酥酥的感觉瞬间从指端接触的地方传遍他全身。

林年条件反射般一把推开了金三十，金三十也没躲，任凭林年将他推得摔坐到地上。

那只原本在睡觉的白狗好耳朵立刻“腾”地站起身，警告似的狠狠瞪着林年，把林年瞪得后背发凉。

金三十却不但不恼，反而坐在地上抚掌大笑道：“果然！果然！”

好耳朵见状，晃了晃脑袋，重又趴了回去，闭目养神。

“果然什么？”林年不满地冲金三十小声问道。

“你这里少了点东西。”金三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那里才缺东西！”林年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眼睛却下意识地瞟向好耳朵。

“对我不要这么有敌意嘛！以后，我会让你慢慢发现我的好处的。”金三十笑得很是开心，一双桃花眼咪成了两道弯月，眼角堆满笑纹。

林年翻了个白眼，心说：“谁跟你有以后？”

金三十站起来，重新坐回摇椅上，身子往后一仰，躺了下去，枕着双手，似是在自言自语：“林年叫起来太绕口，叫年年或者林林怎么样？啊，还是小林林好听些。”

“你真的是金三十？”眼前这个人的怪异言行让林年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他的真实身份来。

“谁知道呢？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呐！”金三十又是喃喃说了一通让林年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言归正传，你既然已跟姜挽之他们通过气，那应该知道我今日来所为何事。”林年决定不跟他绕圈子，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

“哦？我这人有时候记性不好，不然你再提点提点我？”

“我来请你下山帮我解决案件，处理那只‘怪哉’！”林年没好气地说道。

“你可真是没有一点儿求人的意思呐。”金三十轻轻晃着摇椅。

“你要的三十根金条我可都带来了。”

“我帮人办事什么时候只要三十根金条了？”

这话让林年始料不及：“那、那你还要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金三十意味深长地笑道。

林年心里很不舒服，他总有一种自己被对方玩弄于股掌的感觉。

林年冷下脸：“我问你，你可知道怎么对付‘怪哉’？”

“你要对付的不是‘怪哉’，而是‘恶欲’。”金三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我来说，制服一只‘恶欲’就同让你听到那个电唱机的声音一样简单。”

林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台正在自动换唱片的留声机，刚想说金三十大言不惭，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正如金三十所说的，那是一台电唱机，而不是常见的机械留声机！

林年以前去某个被窃贼“闯空门”的富户人家里做登记时，曾见过这样的电唱机，这种新式留声机和带摇把的留声机不同，是靠外接电力运转的。

——也就是说，在这深山里，那个电唱机根本没办法通电，是不可能发得出声音的！

林年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始终亮着指示灯的电唱机前仔细查看，果见有一个裸露在外的电插头。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林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摇椅上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力量让你能说话和行动？”金三十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看他，眯缝着眼睛，似乎在享受乐声。

林年愣了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元气和元神是什么？”

林年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

金三十于是睁开眼，起身盘坐着，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啊……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志为气之帅也，气为体之充’？”

林年终于点头：“这是孟子的观点，但这和我想问你的事情有什么有关系？”

“元神就是人的心志，决定人的判断能力和情感；而元气随着血液的流动充斥人体，是人的力量之源，相当于支撑机器运转的电力。”

金三十看起来很喜欢答非所问，但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奇妙的蛊惑力，让人总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思路走。

“难道人的元气也可以作用到机器上？”林年脱口而出，但很快被自己的异想天开吓到了。

“孺子可教也！”

金三十微笑着说完这话，林年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开始慢慢离开地面。

“这、这怎么……”

还没等林年惊呼完，他的身体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一般，被迫瞬间移动到白狗好耳朵的身体上空，然后陡然停住。

林年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浑身僵硬，不敢稍微一动，生怕砸到好耳朵身上。

金三十笑道：“人体内蕴藏着巨大的元气，不过正常人穷尽一生也只能用到其中不到万分之一。那些所谓的能人异士，就是善于开发自己体内的元气并加以利用的人。”

“你放我下去！”林年冲金三十咬牙切齿地低吼。他此刻悬浮的地方，距离好耳朵只有不到半米。

不过，好耳朵并不在意，只是抖了抖右耳朵，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