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如潮而来

为了让王耀病情稳定，在我强烈要求下，王耀从黄村人民医院转院到协和医院。不得不说这家伙命真好，协和住院部挤了几天六人间病房，他竟等到我曾住过的那间套病房。

王耀意思住多人间算了，一张床位按天算没多少钱。

我当然没同意，直接拿出自己仅有的积蓄将那间病房租下来。病人需静心疗养，只有环境好才有助于恢复；当然，想要良好的休养环境，前提就是要有钱，没钱真就在公用病房里泡着，每天观临各种生离死别的场面，那样心情能好得了吗？

王叔打量着这间病房环境，懦懦问道：“小纯，这间病房一天不少钱吧？”

‘钱’这个字已经压垮了王叔，击垮了他的家庭。所以，他无论走到哪儿，凡事提及‘钱’王叔就没底气，就会变得卑微。

这把年纪还在为‘钱’发愁，有谁能体会王叔心里的滋味。

我笑着对王叔说：“您放心吧钱都缴完了。您就安心在医院陪着王耀就成，遇到什么麻烦您给我打电话。”

王叔看着我和王耀，默默垂首，怅然低语道：“都是爸没用，帮不了你们什么！”

我见气氛开始变得沉重，连忙转移话题：“王叔，您为王耀已经付出够多的了，接下来我们会靠自己，难关我们会共同渡过。”

我连忙又补充道：“我和王耀是夫妻，困难理应我们自己面对。”

我强调‘夫妻’这层关系，其实不想让王叔和王耀有太多心里负担；起初是因为‘协议’现在不同，那纸协议已经在我这里作废，我不能让父子俩因为‘钱’而活得卑微！

王耀看向我，我从他眼神中看到了感激，显然他明白了我的用意。王耀嘴角露出笑容安慰着王叔，道：“爸，小纯说得没错，您老就看着吧，病魔和困难打不夸我们夫妻二人。”

我和王耀似是心有所感，我们左右手无意间握在一起，十指相扣，相互给予对方力量。

或是许久不见的原因，我和王耀出去散步想独处一会，还未走出住院部，就有好多人拿出手机对我俩进行拍摄，有人在录视频，有人对着我俩开直播。我仔细打量一下，发现好多都是病人家属，只有少部分是外来人员。

病人家属拍我，可以理解！这些‘家属’死马当活马医，几乎都是为医药费发愁。拍我万一能赚到钱呢？不管赚多赚少，兴许能减少一些压力，赚点住院费出来。

我对着这群拍摄者露出和善笑容，身旁王耀露出古怪地神情，低声调侃道：“你现在都快赶上明星了，走哪都有人拍。”

我无奈道：“我和明星最大的区别是，他们出行有保镖有粉丝追捧和尖叫，还有刺眼的闪光灯。”

王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还有一样你没说。”

我好奇问道：“还有什么？”

王耀一本正经地看向我，指向这群拍摄者沉声道：“拍明星都会要他们签名，你签名白给都没人要。”

我翻了王耀一个大大的白眼，还以为他能指出什么重点话题，谁成想就来了个这？我又不是明星签名给谁去？

看着这群拍摄者，我微微蹙眉，王耀在协和住院会不会被这群人打扰？当我和王耀即将走出住院部时，一个小男孩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他拿着手机跟拍我俩，我停下脚步看向小男孩，小孩子连忙将手机藏在身后，装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我问这名小男孩：“小朋友，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拍我们啊？”

见我向他走去，小男孩扭头就跑。其实我只是有些好奇，好奇在于看小男孩模样顶多就是初一初二的学生，他脸上还保有学生应有的稚嫩，根本不像辍学的孩子，可是他这年龄为什么不去学校上课，还是陪家里人在医院看病？

“走吧 公众人物。”王耀在一旁调侃道。

我凶巴巴地看着王耀，突然伸手抓住王耀衣领，恶狠狠说道：“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丫的。”

王耀举起双手可怜兮兮道：“上次抽了左边，今天你要不在抽下右边吧，不然我总感觉差点啥...”

看着他一脸可怜兮兮，眼中甚至饱含乞求地神色，我不禁笑骂道：“德行，打死你得了。”

王耀抬起胳膊一下夹住我脖子，我下意识用双臂楼住他的腰，我俩一路嬉闹走出住院部。至于那些拍摄者，愿意拍就拍呗，我们又没做什么不道德伤天害理的事儿。

来到医院后方康复区，我靠在王耀怀里，仰望灰蒙蒙的天空，问道：“你说他们要是拍到这一幕，晚上又会出现什么话题？”

王耀砸吧几下嘴低头看着我，伸手捏着我的脸颊打量一番后，道：“女网红为赚取流量博得关注，前往协和假惺惺探望重病老公，公共场合秀恩爱，试图洗清骂名。”

“嗯”我闭着眼睛回应一声并没回复王耀。倚靠在王耀怀中，我静静寻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场景、氛围、天气、对话、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感与我很近又似是离我很远...隐隐间我还看到另一个外面，在相同的地点，我躺在王耀怀中，王耀他亲吻了我....

那一幕究竟是哪一天，哪一瞬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现在他的呼吸正慢慢接近我，我们鼻尖相对相碰，相互感受着对方那炙热的呼吸，近距离听着彼此心跳。

最后，我嘴唇上传来一阵温凉和柔软...

这一吻，彻底打破了‘协议’的束缚...

回家路上，老爸黑着一张脸，这一路对我是爱搭不惜理，我有些奇怪老爸这是怎么了？正在我琢磨之际，老爸好像有些憋不住了，他忽然愤愤地问道：“那臭小子亲你，你怎么不拒绝？”

我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终于明白老爸为什么黑着一张脸了，他应该是来医院接我时看到了那一幕，我惊讶问向老爸：“我为什么要拒绝，他可是我合法老公啊？”

老爸八成是吃醋了，我是他精心呵护的一盆花，从小养到大养的一盆花儿，他见我这盆花被别的男人搬走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其实没看见也就算了，关键亲眼看到了....

实际上，老爸到现在心里还接受不了我和王耀领证的事实，我时常能听到老妈私下安慰老爸说，没事，领证是因为协议，女儿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而现在呢，我和王耀之间那一纸协议，已经开始逐渐变质。

老爸忽然问我：“你老实告诉我，那份协议还有效么。”

我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老爸老妈知道我喜欢上了王耀，不然上次去黄村，我怎能闹出那么大动静？

见我沉默不语，老爸在等红绿灯时拿出一张银行卡给我，看着银行卡我有些惊讶，不知道老爸给我银行卡做什么，老爸嘴角露出一抹苦涩，道：“那三万块在医院坚持不了多久，化疗和透析不同，今天我问过医生了，化疗一次几千块最高要上万！”

我紧咬嘴唇低头看着老爸递来的银行卡，摇头拒绝道：“我不能再要您钱了，我要真没了....您和我妈以后还能有个养老钱。”

“唉”老爸低头长叹，语气满是悲凉道：“你要是真没了，你觉得我和你妈后半辈子能快乐吗？那我们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老爸打开我的手提包，将那张薄薄的银行卡放了进去：“里面没多少钱，应该能有个三四万，这是我私房钱，密码是你妈妈生日。”随即老爸对我眨了下眼，悄悄对我说道：“记得不要和你妈说，要不然她又该唠叨我了。”

我默默点下头，卡虽然被老爸放在了包里，可我的心却异常沉重！

也不知道老爸老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生了我这么个讨债鬼！

夜里，喝完老妈熬的中药，我坐在电脑桌前刷着短视频，有关于我的视频好像今天彻底在平台大爆发。

黄村人民医院、与乔总见面的茶道室、协和医院以及龙潭湖公园、甚至我家小区里...但凡我出现过的地方，竟都被曝在了网上？！

更让我无语的远远不止这些，还有一些戏精博主，她们将我和王耀一些视频片段进行编改，自导自演，借用话题蹭我热度。

面对这些如潮而来的视频我表示无所谓，反正这几天已经被骂习惯了，懒得和他们辩解。只是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今天关于‘我’的视频会大规模爆发？

难道是因为我出行几率太高，大家不怕缺失拍摄素材？

或者....

我想到一种可能，那些自媒体公司竞争过于激烈，想让自己公司账号圈粉，那就需要大量发布视频、制造话题，抢占先机。就像那个叫‘柳叔带你观生活’的博主，前几天他抓住了机会，首发两个视频得到了几十万粉丝，那其他博主和公司呢？他们嗅到了腥味，看到了利益，借助‘柳叔带你观生活’这位博主掀起的浪花紧追其后。

不过说实话，这位‘柳叔带你观生活’他的‘号’没准被一些公司给盯上了，一些公司会出高价购买‘柳叔带你观生活’这位博主账号。

“呵呵”想到这里我讥讽地笑了笑，我又在平台开始进行搜索，当然是搜‘乔总’公司。我就不信乔总能耐得住寂寞，在那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