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牺牲品

我和乔总约在下午两点钟见面，地点是一家茶道室。本想自己去，却遭到爸妈强烈反对。其实自己一个人出行，我心里也有些打怵。当然，打怵原因并不是畏惧那些拍摄者，主要身体实在是太糟糕，尤其腰部偶尔出现失力状况，随时都会趴地上。

老爸再三保证不会和那群渣子发生冲突，我这才同意老爸同行。我真怕老爸出点什么意外，这把年纪要出点什么好歹来，那这‘家’彻底没了。

来到见面指定地点，看那满脸堆笑穿着花里胡哨的乔总，我感到有些牙疼，实在想不通一个70后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为啥每天穿得像个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不过我承认乔总是个老帅哥，听说过他年轻那会的风流史，依靠颜值没少祸害小姑娘。

哈伦大裆裤、耐克高邦鞋、白T外搭墨绿色开衫、脖子上挂着菩提。左手上盘着核桃，右手拿着电子烟，我看着都替他累。

还少说一样，他脑袋上扣着一顶蓝红搭配的鸭嘴帽！

为了显年轻，是在追赶年轻人的步伐吗？！

这岁数穿成这样，不伦不类...

这不叫潮，摆明是审美出了问题。得亏老爸没跟着进来，不然看乔总这身行头，指不定国字脸一沉不给乔总好脸子。

“妹妹，咱可好一阵没见了。最近病养的怎么样了，找到合适的肾了吗？”

见乔总率先打开话题，我淡然一笑：“肾不好找啊，我都放弃了，过一天算一天吧！乔总今天约我出来想聊什么？不会是扯闲篇叙旧那么简单吧，像我这种‘病人’时间有限，咱直奔主题吧。”

乔总摇头呵呵一笑，慢悠悠泡着茶，道：“妹妹，我找你出来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昨天你说不想谈合作，那咱就不谈合作，聊会天。”

我扬起嘴角一笑，没接话，静等乔总下文。乔总给我倒了杯普洱，示意我品下茶，乔总显摆道：“这是我前一阵去西双版纳买的生普，年份整整50年。50年的生普现在可不常见了。”

可能是第一泡的原因，我并没喝出什么味道就是感觉有些苦涩，舌尖没有茶香残留。乔总笑了笑并没问我茶味儿如何：“妹妹，你应趁当下热度把握好机会，只有机会把握住，你活下去的希望才会加大。”

我有些疑惑，不明白乔总话里意思。乔总话锋一转，问我：“在医院被你抽大嘴巴的那哥们和你是什么关系，不会真是你花钱雇的吧？”

“夫妻关系”我坦然一笑：“还是领过证的。”

事已至此，我和王耀之间的关系用不着藏着掖着，干脆大大方方说出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咳..”正端着茶盏喝茶的乔总一口茶水呛在了嗓子眼儿，乔总脸色涨红弯腰在那咳了半天，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儿。

看样子，乔总打死都没想到我和视频里的重病患者竟然是夫妻关系。

乔总低着脑袋努力平息，好半晌才抬头指着我苦笑道：“丫头啊，你想弄死我啊...咳咳”

我笑声调侃道：“乔总，怎么说您都是老江湖了，不至于被惊成这样吧？”

乔总：“关键没想到不是？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谈的那个...叫陆秋是吧，你们拜拜了？”

“这还用问吗？”

乔总不由感慨道：“嗐，老话说得没错，还真是患难TM见真情。可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哥们您是从哪儿淘出来得，嘛时候领的证啊？”

乔总开启话痨模式，没完没了地在那问：“那哥们究竟是什么病啊？”

“癌症”

“啊...你和一个癌症患者结婚？”乔总嘴都有些瓢了：“你这又是何苦呢...图什么啊？”说道这乔总话音一顿，他一个人在那思索着，忽然，他抬头看向我，脸上莫名挂起意味深长地笑容，看那意思他好像已经琢磨出点什么了。

乔总嘴里连连“咂舌”对我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厉害啊妹妹。”

乔总没说破，我也没去解释。为什么不解释？这种事解释的清楚吗，更何况我已察觉周边有人用手机正对我进行偷拍，我要彻底将这话题聊出来，那自身处境会变得更糟糕。

“抓住机会把握时机，把自己人设竖立起来。”乔总压低声音，显然他也发现周边有人在对我们进行偷拍，乔总继续说道：“你要博得网民同情，现在是网络时代，想找肾脏移植不难，只要钱到位什么事儿解决不了？妹妹，听哥哥的，好好给自己编个故事，必要时我以公司名义站出来帮你发声证明。”

说是帮，可乔总话里话外变相是想与我合作。这些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生意人，看到你产生利益和价值时总会想尽办法利用你，偷换语句概念是他们长干的事儿。

“乔总，说了半天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合作话题上了。”我挑明他的意图道。

“那不同，区别可大了去嘞。我们不需要签署任何书面协议，我只是希望能以公司名义来帮你。”乔总再次变相扭曲合作概念。

“为什么要帮我？”我盯着乔总双眼，希望能从他眼中读懂他的意图。乔总和我目光对视片刻后略显沉默，道：“你应该清楚在北京媒体行业竞争激烈性，像我们这种小公司遍地都是，一年到头能赚出房租开出人员工资就不错了。”

“如果你是公司老板，你对这种前景发展满意吗？”乔总问道，我沉默不语，他说得是实情，北京媒体行业特别多，恨不得扎堆在一块儿。

就拿影视行业来举例；各大剧组（我说得是大制作、电影、电视剧）七成都在北京筹备。项目从策划、启动、融资、筹备全都是在北京，至于拍摄取景那要看剧情需要。

像我们这种自媒体小作坊也有很多，多数都扎堆在一个写字楼，今天隔壁黄摊了，明儿个隔壁又搬来一家自媒体公司，过一阵楼下某家自媒体公司倒闭了，可能还会搬进来下一家，反正就这样无限循环。

而乔总公司能维持到现在，因为他是本地人身边朋友多，都是朋友照顾他生意让他正常维持运营，我还算是能理解他的感受。

不赚钱开个公司在那耗着干嘛？还不够操心那堆破事儿呢。

“我希望能借住你的热度让公司生存下去。”

“乔总，我的热度你应该也看到了，全网几乎都在喷我、骂我、诋毁我，你就不怕公司一旦参与进来受到负面影响吗？”

“人生在于赌，如果我这次我错过了....不知道还需要等多久！”乔总连连苦笑：“小纯，我年龄大了和你们不同，哥哥我是这个时代的弃儿。”

“乔总，就算赌赢了你有没有想过那只是短暂的？我的热度终究会过去，可能十天或一个月，然后渐渐消失在大家视野中，我不会长久。”

“那就借一时之热，只要有这一时，我可以启动后面项目持续公司发展。”

我有些无语，乔总也够执着。不过换位思考可以理解，我用玩笑地口吻说道：“我怎么感觉...您想让我成为这个时代的牺牲品，亦或是您公司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