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清睡得很不安稳,耳畔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伴随着杯盏、桌椅倒地的碰撞声。
若非是她连续三天三夜在公司赶计划书,困乏得懒得动弹,早就爬起来把扰她清梦的人轰出去了。
“花蕊姐姐,小姐看情况是旧疾犯了,必须尽快请个大夫瞧瞧!”花果揪着帕子,眼中满满的担忧。
“不,小姐如今在府中无任何地位。今日又逢夫人的茶花会,若是传扬出去,指不定又给小姐添了什么闲言碎语。”
花蕊眼睛红肿,压抑着担心,抿唇道:“你且去库房将玉葫芦中的雪莲丹取出一颗,服侍小姐服下!”
“好,我这就去!”花果吸了吸鼻子,将泪水逼回去,便转身出去了。
心中却愤愤然,若非二小姐隔三差五的央求小姐帮她作画、刺绣,小姐何以呕心沥血,以至于伤了心肺?
小姐天生心肺血脉不通,神医无崖子曾断言,小姐活不过双十年华。只能静养,切忌伤神动脑!
可二小姐每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小姐不忍心拒绝,以至于身体越来越差!
那雪莲丹乃当初无崖子留下,说是危机之时,可保小姐性命。
如今雪莲丹所剩无几,夫人过早撒手人寰,小姐心思纯善,被那对歹毒的母女迷了心扉!任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叹了口气,花果禁不住悲鸣。若非花蕊姐姐和她一直不离不弃,指不定小姐被糟践成何样!
这明月阁中,别看丫鬟奴仆不少,却都是各院主子找借口送进来的眼线!
“哟,花果姐姐急匆匆的要去往何处?”忽的,一声轻笑传来,一名穿着桃红绸缎纱裙的二八芳龄的少女拦住花果。
右手炫耀般摆弄了一下腰际垂下的璎珞,咯咯笑着又说:“大小姐似乎今日不大舒服,要不要奴婢禀报夫人一声?”
花果气得呕血,这是明月阁奉茶二等丫鬟喜鹊。
是二小姐上次得了小姐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绣出一副孔雀展翅双面绣后,作为答谢,送给小姐的。
这喜鹊来到明月阁后就偷奸耍滑,好吃懒惰。且从不把自己当奴婢,整天摆出一副主子姿态,打扮得花枝招展!
“喜鹊妹妹若真的关心小姐,就带话二小姐,以后那些费心神的事情不要麻烦我们小姐吧!”花果冷哼一声,越过喜鹊,进入了库房。
这喜鹊最眼馋的就是明月阁的小库房,里面有夫人的丰盛嫁妆,还有这些年老爷每每得到圣上赏赐后,一多半的绫罗绸缎、金玉首饰,全部给了大小姐。
“哼,神气什么!”喜鹊冷嗤一声,早晚有一天那个病怏怏的大小姐归西了,有她和花蕊好看!
不过看花果进了小库房,喜鹊难免心生好奇,据闻明月阁小库房就是一个小金库。
若是她可以进入,岂不是可顺手牵羊拿几样?这么一想,喜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花果早就留了个心眼,她和花蕊是夫人自小培养,留着给小姐护航的。
别看她冲动,但她和花蕊当初可是拜了剑圣无悔子为师,喜鹊跟上来的时候,她就察觉了。
迅速地取好了雪莲丹,花果一把揪住喜鹊作怪的手,将她手中牵过去的玉如意放回原处。
森冷地说:“作死的贱婢!竟敢觊觎偷窃主子的东西,今日便让你知晓凌府的规矩!”
喜鹊眉心一跳,随即又嚣张地说:“哼,我可是二小姐的人,你可无权处置我!”语毕,挑衅地哼了哼,就准备溜之大吉。
“好!”花果怒极冷笑:“既然你认为自己的主子是二小姐,我们大小姐的明月阁也高攀不起你这尊大佛,你从哪来就滚回哪去吧!”
语毕,轻轻地一拧,只听咔嚓一声。
“啊!好痛!”喜鹊哀嚎一声。
看着脱臼的右手,呲牙咧嘴:“你这个贱婢,竟敢私自对我动刑!我倒要去问一问大小姐,竟罔顾姐妹之情!好歹我是二小姐赠给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是这么打二小姐的脸么?”
“你……”花果面色大变,这个刁奴,竟敢编排小姐!
喜鹊冷哼一声,迅速地冲向了主屋,进去就噗通一声跪下哭泣道:“小姐啊,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花果那个刁奴故意破坏您和二小姐的姐妹之情,不分青红皂白扭断奴婢的手!呜呜……奴婢心有不甘啊!”
凌慕清本就不耐烦,眼皮抬了抬,蹙眉打算不予理会。
但偏偏这个哭泣的声音不依不饶,吵得她头晕目眩,禁不住睁开眼睛,怒火冲天地吼道:“哭什么?滚出去!”
喜鹊愣怔了,张着嘴,仿佛不认识般看着凌慕清。大小姐一向待人宽厚仁慈,说话温声细语,从未如此厉声呵斥过下人。
而且但凡涉及到二小姐和夫人,大小姐总会偏颇她,训斥花蕊、花果,怎的今天反而呵斥于她?
“小姐,您可算醒了!”花蕊喜极而泣,娴熟地给凌慕清放了靠枕,惊喜地说:“奴婢还以为您……”
凌慕清揉了揉发胀的脑门,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
但见少女一袭粗布葛裙,面容清秀,眼睛红肿。细看之下,发现额角处竟有一处淤青,蹙眉,抬手摸过去。
“嘶——”花蕊痛呼一声。
“谁打的?”凌慕清冷眉一掀:“你去取一盒药膏敷上。”
“奴婢不碍事。”花蕊吸了吸鼻子,酸涩,却欣喜。
小姐似乎今儿个不大一样,往素喜鹊这么撒泼大哭大闹,自己和花果肯定要遭殃。
“小姐,您先把雪……”花果见凌慕清醒了,也是欣喜,差点儿在喜鹊面前说出雪莲丹。
咽了口唾沫,花果将瓷瓶递过去说:“您先服了药,奴婢才安心。”
花蕊悬着的心落回去,也是期待地看着凌慕清。
“罢了。”凌慕清叹口气,将瓶塞拔开,对着瓷瓶将里面的雪莲丹吸入口中。入口即化,一股子莲花香气萦绕唇齿之间。
在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已经继承了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大小姐!”喜鹊琢磨着,估计是大小姐病的时候,自己没有随侍在侧,惹恼了她,所以一醒来,才故意冷落自己。
想到这里,喜鹊眸子里的冷冽一闪。
殷勤地起身一屁股挤开花蕊,舔着脸笑着说:“大小姐,我并非故意偷懒,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