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复杂关系

厉铁岩想了一会，拿起电话拨通了看守所所长张志朋的电话。

“张所长，我是厉铁岩，一会刑侦大队把任乐安关押看守所，你亲自安排一个单号，除办案人员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与他接触。”

听了厉铁岩严厉的语气，张志朋立即大声说道：“厉局长，请放心，我会亲自安排，今天晚上我值班，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晚上，夏汤县公安局办公大楼显得比较安静，没什么特殊任务大多数民警都回家休息了，除了指挥中心、密电室和刑侦大队等值班的部门亮着灯，就剩下厉铁岩办公室了。他的家在东河市区，不是他的休息日，就必须坚守在工作岗位。厉铁岩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沉思。几天来任乐安盗墓的事弄得他心神不宁，他需要安静地思考一些问题。

臭鼎的传说，一直在厉铁岩的心头萦绕挥之不去。连发两起盗掘古墓葬案件毫无头绪。主动出击抓盗墓贼，盗墓贼却闻风而逃；任乐安被举报盗墓却未抓先逃，随即又搞了一个投案不自首；还有一个“老板出去、老板回来”莫名其妙的短信。这一系列的问题似乎象一团谜雾，让一向自信思路清晰的他有些困惑，准确地说有一种不甘心的挫败感。不过眼下急需先把任乐安突破，这样才能让他略感宽慰。

任乐安三十五岁了，属于头脑简单型的人，仗着他有一个在县里当领导的亲叔，不学无术，胆大妄为，这种人在公安队伍中只能是混日子。按说对这样一个人的审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难度，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关系在背后作祟，才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厉铁岩正在琢磨任乐安之际，“咚咚咚！”，有人在敲厉铁岩办公室的门。都晚上九点多钟了，谁会来呢？

“进来！”厉铁岩说道。

只见一个人谨慎地推开办公室的门，侧身先探进半个脑袋扫了一下办公室，才开口说：“厉局长，你好，这么晚了打扰你，不好意思啊！”

“哦，是王主任，有什么事？请进来说。”

看到是县人大办公室主任王瑞才，厉铁岩猜想，这肯定又是说任乐安的事，看看他怎么说。

“厉县长，任乐安的事，任主任很着急。任主任的意思是希望借这个事好好教训一下他，让他长点记性。但是最好不要把事情搞大了不好收场。”

王瑞才看了一眼厉铁岩，等厉铁岩有什么话说。但厉铁岩面无表情没有想回应的意思，于是王瑞才又接着说：“厉局长你刚上任时间不长，如果公安局一个中层干部因这出了事被双开，咱县里、还有市公安局都要搞年度工作考核，到时候扣分很厉害，其它工作干得再好，不都给拉下来了？不是白干一年？你当了多年的公安局领导，处理棘手问题不在话下嘛！下一步人大还要选举通过你的副县长，这事你一定有办法弄好，你说是不是呢？”

不愧是人大办公室主任，似乎在求人办事，又似乎是传达领导关怀，而实际上是棉里藏针，同时又点透了你该怎么做是最好的。

按照厉铁岩的做事风格，只要你话里隐含着威胁、吓唬的成份，他会毫不犹豫地还回去，但现在他觉得时机不到。一方面因为他上任以来放了几个哑炮正憋着一口闷气，另一方面任乐安的案子正在关键时候，没必要节外生枝。所以这时候还是稳住这些说情的人，减少些阻力，尽快拿下任乐安。证据搞扎实了，板上钉钉了，也让他们没多少活动的余地了。

想到这儿，厉铁岩立即换了一副在些惊喜的表情说道：“哎呀，任主任这么关心和支持我的工作，我怎么能不明白。不过办案有个过程，有程序规定，我得把有关的事情做好了，做完善了，不能留下后遗症，要不然以后有人翻旧帐还是个大麻烦。你说是不是，王主任？”

厉铁岩一语双关，但是双关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你可以这样想，也可以那样想。但这话对于想办事求情者来说，人家说的没毛病。因为许多不正常的事不能明说，只能双方心领神会。话说到这个份上，求情办事者也只能往自己愿望的方向去想。应付这样的关系说情，厉铁岩常常是假痴不癫，直爽的性格似乎没变，却让你难再深入，觉得话已说透，多言无益了。

点到为止、适可而止，按照办这种事的潜规则，王主任感到自己把意思表达的够明白，厉铁岩的态度也够清楚。自己跟厉铁岩又不是哥们关系可以推心置腹，见好就撤吧，回去也不难给领导交差了，于是就起身告辞走了。

县人大办公室主任走后，厉铁岩想，任乐安的案子确实该加速侦办了，不然这说情风刮得大了，办案民警顾虑就更大了。本来，他老有一种感觉，来到夏汤县后发现破案总是有些吃力，如果明天再不能突破任乐安，自己得亲自出马会一会任乐安了。想到这儿，他心里稍踏实了一些，睡觉！一定拿下任乐安！

睡觉对他来说是件轻松的事，没什么特殊情况他只要一躺下，几分钟就会入睡。而这个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入梦乡，脑子里满是任乐安的事，虽然有困意，头也有些昏错沉沉，但并没有真正入睡，迷迷糊糊地睡到清晨六点，然后按时起床。他有个早起的习惯，坚持了二十多年了。特别是学了陈式太极拳后从不随意更改。起床后他到办公楼后的蓝球场，认真地打了三遍太极拳，感到精力充沛头脑清醒，心中充满自信。有时候即使加一晚上的班，第二天早上打几遍拳，这一天都感觉身轻如燕、精神抖擞，他从心里惊诧太极拳的魔力。

吃过早饭，厉铁岩按时到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同时，他心里还惦记着审讯任乐安的事。十一点半，上午就要过去了，这时程军进来后说：“这一上午的时间，任乐安净和办案民警聊天拉家常，就是没说案子的事。看守所十一点半要开饭，就让任乐安吃饭去了，准备下午继续审讯。”

厉铁岩看着程军问道：“任乐安的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任乐安本人我觉得不难攻破，关键是他觉得背后有靠山。几年前他办过一个男女关系的案子，一对非婚男女因爱昧关系和金钱纠纷产生矛盾，男的报警说女的敲诈钱财。任乐安负责处理这个案件，不知什么原因他骂女的婊子货。结果女的当场从包里拿出农药就喝了一大口，幸亏抢救及时没出人命，局里还为此花了五、六万块钱。此事后来不了了之，局里也没有处理，关系厉害啊！我看任乐安这个案子，其它人也能证实任乐安盗掘古墓葬的事实，他即使零口供，案子也能起诉，至于文物的去向再慢慢查吧…… ”

“你这是蒙混过关！”没等程军说完，厉铁岩就打断他的话，很不满意这个徒弟副局长程军的这番话。厉铁岩看过近两年的文物犯罪案件，有不少就是只查清盗墓行为，没有追回被盗文物，法院最终只能轻判了事。

“不把文物追回来，没法定等级文物，盗掘古墓葬犯罪嫌疑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甚至还有判缓刑的。经常这样就会使这些人觉得挖祖宗坟，破坏文物没多大事，抓进去没几个月就出来了，还不照样干这事？怪不得这几年盗墓案件这么多。”

厉铁岩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到程军脸色难堪，便又说道：“好啦，告诉办案人员下午继续审讯，任乐安如果还不如实交代案件事实，就别陪他聊天。不愿意说，就别跟他说与案件无关的事，陪着他就做一件事，让他自己反省，直到他愿意开口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