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局长掉进盗墓洞

汤城派出所管辖县城及周边一些农村的社会治安，是十一个派出所中最大的，管辖人口最多，级别最高，为正科级，有二十多名民警和二十多名辅警。

在等待汤城派出所长到来的时间，司机跟着厉铁岩在一片地里散着步，走了一会就发现两个盗洞，只不过已经被村民进行过填埋，经过去年冬天浇地后有塌陷的坑。一个像是挖掘的盗洞，呈长方形。另一个应该是炸出的盗洞，呈圆形。厉铁岩对此非常熟悉，盗墓洞往往需要两三年的不断填埋才能消失不见。厉铁岩正在琢磨这两个盗洞，汤城派出所长潘大海带着一个副所长和两个民警来了。厉铁岩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距司机打电话不到十五分钟。

潘大海来到厉铁岩跟前，“啪”的一个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欢迎厉局长检查指导工作，我所普查盗洞工作已过半，目前发现盗洞七十六个，请厉局长指示！”

看着潘大海挺拔的身姿，听着潘大海充满气势的报告词，厉铁岩很满意。军人的作风没丢，报告干净利落，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身材结实匀称，警容严整，头脑反应快，领会领导意图准确。

潘大海是个四十多岁的正营职转业军官，侦察兵出身，到局里工作七、八年了。他先在刑侦大队工作了几年，近两年刚到汤城所当所长。能当上汤城派出所长，竞争到这个热门岗位，据说本人的能力不错，也有些关系背景。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好好工作，厉铁岩并不完全反感靠关系进步，毕竟现实生活中免不了这种现象。虽然厉铁岩对潘大海并不十分了解，但眼前这一次工作场合的见面，给他的感觉还不错。

“厉局长，这片保护区离县城比较近，在文物犯罪侦查大队巡逻的基础上，我们所每周也安排一次不定时的巡逻，盗掘古墓葬并不是最严重。靠这里另一片麦地里还有几个盗洞，我带您看一下。”

顺着潘大海手指的方向，厉铁岩大步在前面走着，其它人跟着陪在他左右两旁。正走着，厉铁岩突然右脚踏空，全身重心瞬间向右倾斜，只见他顺势敏捷地右转身体，伸出右臂顺势来了个右侧摔，啪的一下倒在了地上。这一突发情况把周围几个人吓了一跳，只见厉铁岩右腿已经掉进一个洞口，他的整个身体侧卧在洞口上。

原来这是一个盗墓后被掩饰的洞口。这是一些盗墓贼常用的手法，盗墓结束后，为了不让人过早发现，把两、三根木棍在洞口交叉斜插后，放上庄稼结杆或编织袋，最后再铺上一层薄土，如不刻意观察是不会发现盗洞的。

好在这些盗洞口的直径一般都不大，也就五、六十公分样子，刚好能容一个偏瘦身材的人下去，不然厉铁岩整个人都要掉下去。重要的是厉铁岩在省警校时就练了几年散打，后来又学了陈式太极拳并坚持了十几年，反应自然比常人灵敏许多。这一意外虽让他毫无防备，右脚踏空右腿悬掉在洞内，但他靠的是他平时练就的一种本能，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快速反应，使他免于惨不忍睹的摔倒，不过右侧腰部却顶在洞口土楞沿上。

厉铁岩躺在地上几秒钟，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搀扶他起来时，他感到右侧腰部有些不适，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说了一句：“嘿！你们可立大功了，刚过完年就刨出个大土豆，还是个副县级。”

大家急忙给他拍干净身上的土，一时尴尬无语地笑了笑。厉铁岩平静地对潘大海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核查盗墓洞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完，厉铁岩回忆了一下，摔倒后扶他的人中间有一个人的手特别有一股穿透感的力道，几乎是把他这一百三十多斤的身体托了起来，这人就是潘大海。好体格超出常人。

“局长掉进盗墓洞里了！”

这情况当天就在夏汤县公安局传的纷纷扬扬。大家都在私下打听议论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个局领导也都来关心厉铁岩是否受伤。

其实厉铁岩回到局里还想着看一下医生，但感觉问题不大就没管它了。不过他这一摔的消息不胫而走倒让各派出所加快了工作进度，排查盗墓洞的工作提前一天完成了。指挥中心汇总的十一个派出所排查的数量让他大吃一惊：全县范围内共有一千八百多个盗洞。这些盗洞是多少年积累下的已难以查明，就这还不包括被填埋以及没被发现的盗洞。

这些盗洞还保留是因为一个盗洞往往需要几立方的土才能填平。而填埋盗洞用得是庄稼地里的活土，会造成无活性的土裸露，使土地几年内难以生长庄稼，所以洞口像一个脸盆口径一样面积不大，大多数村民就不管了。至于安全隐患自己注意一点罢了。

关于二0一四年至二0一五年，110接警记录和文物大队立破案情况汇总也摆到了厉铁岩的办公桌上了。这两项对比一看，他真有点坐不住了。两年的接警记录共有近百起，而文物大队立案只有二十余起，破案的也只不足十余起。破获的这些案件没有系列性案件，全都是个案。追回的涉案文物寥寥无几。并且，还有近十个文物犯罪逃犯仍在逃，而这些逃犯大多是本地人。

厉铁岩把副局长程军找来，把这些材料给他看。

“这是怎么回事？”

厉铁岩想听听程军怎么解释。程军看了一会说道：“报警记录的确不少，但核查警情的有派出所，有文物大队、有刑侦中队，核查后确有不少警情给否了，就立不了案。文物大队共有五名民警，其余有十多个辅警主要负责巡逻。侦办盗墓案件还需要刑侦大队支援。不过说起来，主要责任还在我，对打击文物犯罪工作抓得不紧，今后我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

程军的这番解释、检讨和表态，让厉铁岩不好再多说什么，过去的事不好追究，但现在不能再这样维持这种状态。不管怎样，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程军，只是感到问题不会像程军说的这样简单，他需要更深入地研究。

“那好吧。我看这样，想要遏制文物犯罪猖獗的势头，光靠打击不行，防范工作必须加强。不管以前怎么安排，从现在起要切实加强文物安全工作措施。一个是在过去网格化的基础上，实行错时重复巡逻的办法，不仅达到全覆盖，还要交叉覆盖。文物大队和派出所都参与，怎么安排巡逻班次，你跟分管派出所的尚文广副局长协商一下。第二个是视频监控全覆盖，把涉及各个保护区的监控排查一下，有无设备损坏的情况，该维修的维修，该增设的增设，由指挥中心加强力量，切实做到专人全天候查看。防范的工作信息统一由文物大队收集汇总进行研判。第三是拟一个通知，要求全局各办案部门和所有的派出所都可以自行侦办文物案件，每侦破一起文物案件奖励三千元。这三项工作，你安排人做个方案，上党委会研究通过后与文物局有关部门对接实施。破案、追逃、追涉案文物都要重视起来，早出战果，起到震慑犯罪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