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书楼的第三层

我的心脏猛的就提了起来。

这三年我也算是见多识广，可眼前的那无比虚幻的楼梯却是让我不由主的打了个突突。我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白天撞了煞气而导致了幻觉。

只可惜任凭我如何提气，眼前的一切分毫呈现，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楼梯虚幻，却偏偏又如有实质一般。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当初我姥爷，韩大力嘴里头说的书楼第三层。这楼梯恐怕是通往下头的一条路。

说来可笑，我翻遍了整个书楼也没找到第三层究竟藏在了哪里，却未曾想到通往下边的阶梯竟然藏在柜台上随手可触及的账册里。

账册，书楼。

这里头藏着什么东西？

我站在原地，有心想要一探究竟。

可双腿就跟灌了铅一般怎么也动不了，看着那通往不知何处的楼梯心里却七上八下，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我有心想要一窥究竟。

但我的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在耳旁疯狂的嘶吼，不要去，不要走下楼梯。而我从韩大力身边离开的时候，他脸色狰狞的抓着我的肩膀，无比严肃的告诉我。

不要下第三层，能下也别下。

我的脸色青红变换，哪怕没有镜子我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我的脸色一定无比难看。我一边想要走下楼梯去瞧瞧那里头是什么。

一边心里头的执念在阻止我。

就在这时。

虚幻的楼梯逐渐凝实起来，藏在未知空间的楼梯深处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响起来。那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声音，包含着无数种纷呈情绪几乎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那是什么？

我吸了口气，壮着胆子探着头朝着里头望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却不得了。

那楼梯的尽头里，正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出现，是一个个惨叫的人影。他们身旁，正有看不清形体的东西正伸着铁钳，掰开他们的嘴巴，夹住舌头朝着外边疯狂的拉扯。

嘶吼，惨叫，混合着魔音灌耳。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身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凡在世间之人，挑拨离间，诽谤他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不得超生，被打入地狱受尽酷刑。

是……

拔舌地狱。

嗡的一下，我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脊背上的汗珠子津津而落，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眼前见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副画面。

幻觉，一定是幻觉。

我咬破嘴唇，猩红的鲜血流淌下来，疼痛让我勉强回复了一些镇定，我强自挪回了投降楼梯深处的目光。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看清了那个拿着铁钳的鬼物模样。

那张脸我无比熟悉。

那是一张从小把我养大，给我取名叫陈一魄的至亲。

是我姥爷。

幻觉？

还是我姥爷变成了鬼魅？

我心如乱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的回想着。

当初我亲手把我姥爷下了葬，给他超度的也是我。何况我姥爷走的时候，是带着笑的，哪怕他舍不得我，又如何能够变成姥爷心里最讨厌的东西？

既然不是鬼？

那我姥爷又是什么？

我的心思急转，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我的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想要一探究竟，无论如何，那张面孔是我姥爷的。

他养我成人，是我至亲之人，我想要弄个明白。

叮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愣了一下看向电话，来电的人是冯建南。

可此刻我没有心思去管这些，我只想搞清楚那楼梯深处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否是传闻中的拔舌地狱，那里头的人是不是我姥爷。

只可惜我再次望去的时候，却发现楼梯早已消失不见了。

仿佛我方才所见所闻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根本不是真的。在抬眼望向书楼外头，日头已经高高的升了起来，很耀眼。

我……

竟然浑浑噩噩的站了一夜。

不可思议。

但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楼梯的模样，那里头鬼物的惨叫和嘶吼，我几乎可以确定，那里一定就是韩大力说的书楼的第三层。

我姥爷到底留给了我什么样的东西啊。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仔细的回想着一切的场景。至于冯建南的电话，我根本没有回电的意思，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我姥爷不惜性命也要传承给我的书楼到底藏着什么。

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只可惜，无论我如何去操弄，账册也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昨天夜里从书页上投射出来的楼梯根本不存在一般。

但我还是发觉了一些东西。

比如账册上记载的东西，原本我帮冯建南平事儿时候书楼收取的十年寿元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归零，而在账册正面的地方，那里的名字本来是我姥爷。

而现在却变成了我陈一魄。

莫非书楼的第三层和寿元有关，这其中到底还藏着什么？

我知道，韩大力一定很清楚。

否则他不会告诉我让我千万别下三楼，能下也别下。

三年相处，我比谁都知道韩大力是个胆大包天的，要不然那时候他也不敢当着半个阴人圈的面保下我。

哪怕落得一身伤，但韩大力根本不怂。

可那时候连韩大力这个号称太岁，敢从死人堆里抢饭吃的摸金校尉都讳莫如深，我敢打赌韩大力一定清楚书楼的底细。

但可惜，我打了几通电话，那边都没有人接听。

下午的时候，书楼的门被敲开了。

昨天刚救回了女儿的冯建南冯老板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朝着里头张望，我打开门让他进来，然后拄着腮帮子不说话。

“陈大师这是有事？”

冯建南忍了半晌也没忍住，开口道。

“不关你的事，你来干嘛？”

我瞅了他一眼，短暂的放下了想书楼的想法，回头道。眼下我正烦着，实在没什么心情和冯建南这种满肚子都是弯弯绕绕的商人打什么机锋。

“陈大师，有需要我帮忙的务必您说话。只是昨天那东西……”

冯建南讪笑一声，斟酌道。

我清楚他是怕了我，冯建南放在我们这一片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

只可惜阴人圈的东西和明面上的不同，若是平日有人敢跟冯建南这么说话，恐怕他早就一个大耳刮子就上去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

抬头抽了冯建南一眼，昨天我帮他平了事儿，驱了邪。

冯建南额头的连心煞已经散去了不少，如今我有赊了刀镇住了那玩意，煞气没了源头自然也就散了。

不过我也能懂，毕竟昨天我没把那玩意打死，冯建南提心吊胆也是有的。

何况我拿了他的东西。

“我们这一行，接了事儿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那是砸自己的招牌。冯老板你也算是久经风浪，没必要藏着掖着，你想让我帮你平事儿，我自然接着。”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继承了姥爷的书楼，就是阴人圈的人。

踏进了这条路，又被韩大力扶上了马，自然得按照规矩办事儿。哪怕我心里头不情愿，但冯建南找上门来，我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懂，我懂。”

冯建南头如捣蒜。

我摇摇头又收拾了一下，顺手给韩大力编辑了一条盼回复的短信，这才坐上了冯建南的车。去的地方是冯建南的工地。

半个小时后，我下了车。

因为闹邪的事儿，他的工地上早就处于了停工状态，只剩下几个冯建南信得过的下属在这边看着，生怕哪个不开眼的闯进来丢了命。

地上已经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