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就是个懦夫

在凌如梦这番威慑下，围观的群众们也纷纷喋喋不休的离开了现场，而我就像个懦夫一样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凌如梦扯着我的胳膊一把就将我给我抬了起来，眼神中不再是从前的斥责与愤怒，这次我在她眼里看到了罕见的怜悯与难过。

我已经没有颜面去面对这些被我伤害过的人了，我活着对他们来讲就是煎熬，可为什么他们从来不让我去死？反而还让我活下去，凌如梦是这样，曾父是这样，就连俞倩也是这样！

可明明我这种人死上过几十次也不过分啊！

“怎么？你现在感到了很愧疚是吗？你现在感到愧疚有什么用？只会像个懦夫一样跪在地上求饶，你觉得你这样就会得到怜悯吗？你这样只会让所有人讨厌你，憎恨你，金一远，我是打心底的看不起你，因为在我看来默哥的命不应该交给一个懦夫！”

面对凌如梦的呵斥我默不作声，她是对的，我的确是个懦夫，遇到问题只会求饶，我求饶了两年，可他们都没放过我，这点也是对的，但我应该怎么坚强起来啊？背负着5条人命的我，怎么可能再坚强的活下去啊？

“说完了吗？说完我可以走了吗？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好吗？求求你们了，我想死，让我死好吗？”

我的眼睛望着前方，周围的光变的迷离起来，就像是空洞一般，活在两年的人间炼狱，我真的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你他妈的给我过来！”凌如梦又是一把扯住了我的手，将我带到了车子旁。

然后命令我打开车门，她将我给塞进了副驾驶位上，接着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再将车门给锁好。

她似乎气的上喘不接下气，胸前两傲起伏不平，别过头来凝视着我，带着气喘吁吁的说道：“金一远，我说过我是不会让你就这么安然的去死的，你别想给我死！听到没有，你别想给我死。”

我近临崩溃的抱着头，放声喊道：“为什么！我也不想害死他们的，我怎么能料到当时自己也被骗了，我当时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忘记去分析了，我怎么想到会闹出人命啊！明明我也是想帮他们而已啊！为什么？”

“既然你的出发点不是害人，那你凭什么想着去死？”

我指着自己的心，盯着她，颤抖的说道：“凌如梦，你懂每天晚上都因为愧疚自责而睡不好觉吗？你懂得每天醒来都要祈祷自己不会出门被车撞死的担忧吗？你懂的背负生命的沉重吗？你明明什么都不懂，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你仰慕的人，而我失去的是一整片海，整个世界啊！你知道曾父是怎么称呼我的吗？”我仰天大笑，顿了顿接着说道，“他跟别人讲我是害人小伙，我，金一远，只是他妈的灾星！”

我这番话似乎将凌如梦堵得哑口无言，她那犀利的眼神逐渐开始削弱，渐渐成了失望。

“你真的想放弃，想去死吗？”

凌如梦郑重得的问道我。

我用力的点头，道：“我不想放弃，我也不想去死，可与其每天活在痛苦中，那倒还不如一走了之。”

凌如梦将头别了回去，没有再与我对视，而是启动了车子，吸了吸鼻子，良久说道：”我成全你，但不是现在，在所有人都没原谅你之前，你都不能死。”

“这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会原谅我这个罪人。”

“我不管，没得到我，俞倩，还有欧芹的原谅之前，你不能离开这个世界，还有，成为我助理这事即日生效，而你每天必须要做的工作就是，每天和我一块去听海闻香吃饭，每天和我一块去港湾，最后送我回家。”

“这算是哪门子的工作啊？”在这种焦灼的气氛下，我竟被凌如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是就是，没有你反驳的余地，还有，以后在你这里别老是死来死去的，我听的很烦，你就只需要记得你的使命就是继承默哥的命好好活着，而不是浪费他给你的生命！”

凌如梦的话就像是在荒地里忽然下的一场大雨，来的是那样及时，与往常的刻薄不一样，她今天真的温柔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开始觉得这个女人并不是来报复我的。

凌如梦将车子开到了一家饭店门前，那里客人满满，但我很快就能从中认出了一个人，即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欧芹。

两年前她刚与丈夫吴承羽结婚生了一女，当时吴承羽刚成立了公司，正因为他也想快点赚钱所以也找上了我，而结局也是因为那次的事故导致最后他的公司破产了，后来失踪了，至今仍旧下落不明，更是留下了一堆债务给了妻子欧芹。

这两年来我都会暗中替欧芹还一些债，可能力有限，我能资助的金额并不能够让她还清。

而现在在饭店里洗碗干活的人正是欧芹，听说她一天打好几分工，这两年里，我是看着她从曾经的貌美如花到现在的肤色暗黄，一想到自己将她的青春还有家庭给毁了，我的良心更加无从释然。

“如果你看到她还努力的活着，你还有想去自尽的想法吗？她难道就应该一天打几份工，为了要替自己的丈夫还债吗？”

凌如梦在一旁说道。

“可是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帮她了。”

“怎么没有？就一定是要金钱才能给予她帮助吗？我打听过了，这两年来你一直都有替她还债，可她一次也没有接受过，难道她需要的是金钱吗？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两年里，你有和她诚恳的道过歉吗？聊过一次吗？这两年里你永远都选择逃避，想着暗中替对方还债，看起来像是在赎罪道歉，但其实是你根本就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而已！”

凌如梦，对我的事情你到底还了解了多少呢？为什么就连这些事情你都能打听到，我到底还应该要怎么做呢？你能告诉我吗？

我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她，因为我深知，问了，她也不会给我答案。

我解开了安全带，向内心深处注入了勇气，是时候面对这一切了。

“下去吧，今晚希望你能来听海闻香，最好别又让我看到你搁哪个角落醉生梦死了。”凌如梦恢复了以往的刻薄，随后便下了车离开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走进了饭店，鼓起了所有勇气的坐在了离后厨不远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简单的点了两道菜。

望着欧芹忙碌的背影，我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火灼心，两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正面面对欧芹。

额头不断冒着冷汗，擦不尽，唾液也不断变少，嘴巴愈发的干涸，不管喝多少水却还是觉得干，这一切都源自于内心的紧张。

从后厨里闻到了阵阵佳肴的芳香，而端来饭菜的正是欧芹..

我开始有些慌张，想着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可一想到凌如梦方才说的话，我又低着头只能摁着那双不断颤抖的手。

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的异样，欧芹开口说话了。

“这位客人，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嘶哑，这种嘶哑更像是大哭过后造成的声带损伤。

听到这具声音，我真的有些崩不住了，但还是强忍住了会因内疚而流下的泪水，接着缓缓的抬起了头。

我的目光与她交集在一块，就是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神从刚刚的担忧瞬间转变成了愕然，最后是完全的憎恶。

她一句话也没说，但就是很利索的拿起桌上的茶水全部往我脸上泼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