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厄运

次日很早我便起了身，盛了些俞默生前最爱喝的洋酒便出发给他去扫墓了。

俞默的墓埋葬在了成龙山里的墓园，那里依山傍水，背山面海，恰好他的坟墓盖在可以俯视青岛大海的高台公墓中。

去到墓地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途中我偶遇到了凌如梦，她今天穿着是看上去沉重的黑色长裙，手里提着一束鲜花。

两人相遇并肩走着，可能今天是俞默的忌日，凌如梦并没有处处刁难我，就这么一路保持着沉默花了一刻钟的路程，慢慢走上了那比较陡峭的上坡。

从墓地可以俯瞰到很美的海景，也正因为如此，很多墓碑上都刻上了‘与海长眠’或是一帆风顺之类的。

抵达到墓碑前，看到了俞默的墓前摆放着一封套在了白菊花上的信，随着海风激烈的地摇动着，那封信与花瓣摩擦发出了声音。

“欸，这是谁来过啊？”凌如梦问道。

“应该是俞倩来过吧..”

俞倩比我提前来了这么早，大概是为了不想与我碰面吧。

将酒倒完，我单膝跪了下来，而墓上的灰尘似乎也已经让俞倩给打扫干净了，所以我并没有再去清理，只是望着那大大的一行‘俞默 之灵位’我又开始陷入了茫然之中。

将手中盛有酒的瓶子打开，然后一点一点的倒在了墓前，随后寒暄道：“阿默，我来看你了，最近天气凉了，你也冷了吧？想到了这点我立马就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喝的马爹利，怎样？够了解你吧！来喝几口暖暖身子，在那边可没有那么好的酒给你喝呢。”

“嘿你说你这小子，当初不会游泳你瞎凑合什么呢，你看，现在要在你的墓碑上刻上‘一帆风顺’了吧？唉，不过你也已经很久没有托梦给我了，也不知道你原谅我没，可要是你在那里真的太无聊了，你就告诉我呗，哪天我也下来陪陪你哈~”

将这些话说完，我便将整瓶酒留给了俞默，他以前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喝酒，所以每年我都会带上他最喜欢喝的酒，只是也不知道他是否厌倦了这个口味了。

待我起来后，凌如梦也随即俯下了身子，将花圈摆在了俞默的灵前，她并没有我那么矫情，也没有单膝下跪，只是屈着身子那样静静的望着俞默那满脸春光灿烂的遗像，她看上去是那样的平静，可是眼角已经湿润，泪水慢慢从她的脸颊掉落，即使悲伤的情绪让她难以控制，但她还是选择在俞默面前表现出了坚强的一面。

她宛然一笑，眼神却充斥着悲痛的说道：“默哥，从前我就一直仰慕着你，崇拜着你，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一位，失去了你，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丢了一样。”

她说着便开始啜泣不止，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含着笑声说道：“你啊！总是做一些力所不及的事情，还记得你上大学那会来我家寄宿吗？你因为觉得过意不去，担任起了我的保镖，我上下学你都护着，有一次真的出事了，你被那些混子打了个半死不活的哈哈哈，明明那时候的你弱不禁风的，连我都打不过，你说你，怎么什么事你都要逞强呢？嗯？”

说到这里，凌如梦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哭的瘫软在地，看来俞默的死于她而言真的造成了一辈子都不可磨灭的痛苦。

我试图去扶起她，但收到的只是喝斥：“你滚开，我不要你帮我。”说完她是自己站起了身子。

这次她是完全平复了情绪才接着说道的。

“默哥，你放心，既然你连命都不要去救金一远，那我也不可能让他那么早就下来陪你，起码他现在不能来陪你，他还不够资格！”

我很清楚凌如梦对我的恨意，失去了自己的挚爱是什么感觉这点我很清楚，所以不论这些受害者怎么打骂我，我都会接受，因为这些都是我罪有应得的。

从俞默的墓离开，凌如梦并没有再与我前往下一目的地。

我在陵园管理处买了一些鲜花打算供给曾家母子，以往来的时候他们的墓碑都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这次与往常不同，墓碑没有被清理过的痕迹。

虽然很疑惑，但我还是将鲜花摆在了靠在一起的母子坟墓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再是替他们将墓给清理了一番。

“希望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心..”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话。

与他们一块待到了中午我才离开，连饭都没吃我便准备继续千往曾父家中。

曾父住在四方区，离墓园的路程有些远，大概花了1个小时半刻钟才能到达了他所在的老街道，这里的环境比凌如梦的老宅还要古老上一轮，曾父住的还是红砖楼。

当我停好车，买好果篮来到曾父家门前时，发现大门紧关着，敲门也没用回应，起初我以为他是预料到我要来了所以就关门堵客，可经过长时间等待我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我打算问左邻右舍情况时，一位穿着朴素的大妈朝我走了过来，说道：“你是来找曾老先生的吧？”

我点头承认道。

只见大妈发出了很重的叹息声，眼泛泪水的说道：“曾老先生走咯，前两个月就走咯，你是他口中那个害人小伙吧？”

我一瞬间大脑空白，浑身难以遏制的颤抖，这位大妈刚刚说，曾父走了？这个走了，是什么意思？

我愣怔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确认道：“走了？”

大妈抹了一把泪水，继而带着嗫嚅的说道：“他老伴还有他儿子走后，他一直就想着寻死了，上个月上吊走了。”

我以为这两年我已经很努力的在赎罪了，可为什么结果还会这样？为什么宁愿用死亡也不接受我的道歉？为什么？

我跪在了地上，眼泪从泪腺拥挤而出，发出了无声的哭泣，那颗早就脆弱不堪的良心此刻就像是被一束披满荆棘的蔓藤缠绕着，无法呼吸却又感受到很明显的刺痛感。

“唉哟！小伙子你起来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呢？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做了什么事情，但我听曾老先生说你起初也是为了想帮助他们的呀，你这是何苦啊？”

我拼命的摇头否认，泪流满面的说道：“我害死了他们一家人，是我害死他们的...”

见我这样，大妈也没有再劝我，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离开了，留下的只有痛哭流涕的我，还有在一旁拿着手机录视频的围观群众。

我，金一远，总是在传播厄运..

如果像我这种人都能被原谅的话，那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就应该要崩坏了吧？

大脑的凌乱已经让我无法思考，周围的嘈杂声似乎都与世隔绝了一般，我听到的，只有无尽的谩骂，来自曾父两年来对我的所有叱骂。

“你给我适可而止好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又是那具声音，又是那双柔美纤细的手，凌如梦此时此刻正出现在我眼前，将我从那无尽的深渊里给拉了回来。

我就那样呆呆的望着她，此时已经没有成语来形容我的窘迫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街道里的焦点，所有人的手机都对准了我。

面对这种情况，我竟然束手无策，几度又要陷入疯狂之中，可凌如梦却挡在了我身前，用尽了浑身解数的声音朝那些围观的群众吼道。

“都给我滚开！未经允许主动侵犯他人肖像权，我有权去告你们，如果你们还不停止录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