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见了，我的爱人

片刻之后凌如梦换好衣服伴着雾气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此时她的头发已经散了下来，秀发布满着水滴，或许出水芙蓉来形容此刻是最恰当的吧。

尽管她已经全卸了妆，但皮肤依旧白皙，看上去弹指可破，这更显得她的天生丽质了，至少在我见过的无数女人中，还真没有卸了妆之后依旧保持如此艳丽的。

她继续无视我的存在，从桌子上拿走吹风筒再次往浴室走去。

回想到她刚刚听到金一南后的神情变化，我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她到底和金一南有什么关系，总不会像一些狗血剧情一样要来告诉我，自己其实是我弟弟的媳妇，要过来陷害我，然后好继承我的资产吧？总不能够吧！

将头发吹干，她抱着那一筐衣服走了出来，将风筒归回原位，然后都放回了自己的背包中，目光朝向我，说道：“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要住下来吧？”

“我也没想让你住下来。”

“送我回去吧。”她说完便背起了包包。

“回你那老宅？”

“送我去酒店。”

“我不想折腾了了，要出去你就自个儿打车吧。”

“行。”

这次凌如梦很罕见的没有和我斗嘴，而是很果断的拿出手机喊网约车。

“问你个事。”

“我不会回答的。”

她仿佛就像知道我要问她什么一样，提前给了我答复。

尽管如此，但我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认识俞默？”

她很明显的怔愣了一下，良久都没有任何表态。

不过看她的神情我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便接着说了下去：“果然，你是为他而来的，既然是因为他，那我也放心了。”

“你什么意思？”这时她双手交叉于胸前，表现的也不再淡定了，而是以一种讽刺的语气接着说道，“两年前你做的那些事情，难道你以为你真的能赎罪吗？你不光害死默哥，你还害死了很多人，就因为你的贪婪，金一远，别以为你真的可以安心！”

听着凌如梦将这些话说出来，我终于释怀了，我真的很希望能通过她的惩罚来减轻我的罪孽..

可我却在这中情况下笑了起来，因为在这两年的忏悔中，我终于听到了自己要受到惩罚这样的声音了，我讨厌大家都在安慰我，劝我要努力坚强，我凭什么要坚强？我他妈是个罪人，我就应该下地狱，我凭什么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可每当我想一走了之的时候，我却又想到我的母亲怎么办？俞倩怎么办？小金妍怎么办？我多憎恨自己没有人来收拾，如今终于有人要我来还清罪孽了。

癫狂的大笑过后，是哀嚎的哭声，我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任何情绪，放声哭了出来，也罢了，反正凌如梦也是那个要终结我的人了，也罢了，这一切就让它继续下去吧，直到我死去..

“你疯了吗？又哭又笑，到现在你才来忏悔，一切都迟了，金一远！”凌如梦厉声呵斥着我，但已然失去了往日讥讽的面容。

“哈哈哈哈...凌如梦，你来的太晚了，你要早一点来，我也不至于压抑这么久。”

我这番话似乎激怒了她，她一个箭步过来就是抽了我一巴掌，响声之大贯彻整个客厅，她气的喘息，眼睛噙着泪，声音也失了态的说道：“默哥救了你，就他丫是傻逼！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救了一个废物，那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好过，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忏悔中，但我也不允许你自暴自弃，因为你的命是俞默救回来的！听到没有！”

她这一掌打的我很晕，以至于根本就来不及去剖析她刚说的话，直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我的住处。

简单的一通洗漱后，我来到了阳台上，回想起刚刚凌如梦说起的话，虽然俞默生前并没有与我提起过关于凌如梦的事情，但我从他口中听过很多次他在成都读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很崇拜自己的妹妹，那个人应该就是凌如梦了吧？

从高楼望下去，脑海里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要往后退，而是有种想从高跳下去的欲望，如果我此刻要是喝醉了，没准还真的会跳下去呢。

不过今天还不到时候，还没去找俞默聊天呢...

重新换好正装，再回到楼下找回自己的车子，前往那个属于我的港湾。

今夜的风儿比平时更加喧嚣，准备12月份了，天气也更加冰寒，海风也更加凛冽了，也不知道俞默在那头够不够衣服穿呢。

坐在围栏上，我失了神的望着那波澜壮阔的浪潮，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猛啊，还真是不让人活了。

拼命的想燃起一支烟，但风实在太大了，打火石根本就敌不过这逆风，只有无尽的火花唰唰弹起，连根火苗也见不着。

“操！就连你他妈的也看不起我是吗！”一怒之下，我将整包烟和火机都扔进了大海里。

一瞬间，所有无助涌上心头，此刻的我，就在崩溃的边缘上不断挣扎着...

“火机和烟是无辜的，将气撒在它们身上有什么用？”

从路灯的照明下，我看到了一道影子离我越来越近，闻声而辩，对方是前几天才见过的俞倩，这个我活在这世界上亏欠最多的人。

泪水总是毫不留情的落自己的面子，今天也毫不例外，在听到俞倩的声音后，我潸然泪下。

这种时刻怎么能回过头来啊，我继续背对着她，说道：“你...你上次回去没感冒吧？”

“拜你所赐，发烧了两天。”

“啊，那你怎么..不找我。”

她轻轻笑了笑，气息离我越来越近，很快我就能感觉到她已经在我身后了。

“我没办法找你，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我黯然失色，不过也接受这个结果。

“也会这么巧呢，又见面了。”我僵硬的找了个话题。

“是啊，就是这么巧..”

我吸了吸鼻子，一把将泪水都给抹掉，然后别过身子，冲着满脸憔悴的俞倩笑了笑，只是见她衣着单薄，我又不由得关心了一句：“最近降温了，你应该穿多一件衣服。”

“谢谢关心，我会的。”

俞倩今天额外的温柔，这点倒让我觉得很反常，我从她的眼神里再也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她是那样的平静...

“那个，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我终还是问道。

俞倩愣了愣，像是被我说中了似的，露出了很勉强的笑容，说道：“看来啥事都瞒不住你啊。”

她这么一说，应该是不小的事情了。

“一远呐，我要走了。”她带着颤音说道。

我也随之愣怔了一会儿，半晌才抬起头，确认道：“是要离开这里的意思吗？”

她点了点头，如释重负般的吁了口气，双手一边揉搓着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想还是没办法踏过自己这一关，一远，我真的很爱你，纵使世界崩塌了，我都依旧爱着你，可我想我没法再好好的去爱你了，因为我始终无法原谅你，哪怕我真的每天在劝自己要辞旧迎新，可我还是没法做到啊，我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座城市，我想去一个没有你，没有哥哥的世界，我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俞倩几乎是抽泣着将这段话说完的，她步履不稳的走在了我跟前，然后很顺势的就将脸贴在了我的胸前，继续啜泣不止的说道。

“那天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我会好受一点，可是如果连你都死了，我在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任何亲人了，我不想失去你，好好活下去，好吗？”俞倩抬起头，那双噙满泪水的双眼正直直的望着我。

胸前传来的余热很快变得湿润起来，俞倩的泪水透过胸口渗进了我的内心，此刻的我，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接下来的情绪了，很用力的将俞倩给抱在自己怀中，如果今天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那我必须要将她身上的味道给留住..

我也爱你啊，俞倩。

可我没法将这句话说出来，因为我怕说了这句话你会回心转意，可是离开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啊...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既然你无法生活在阴影之下，那就逃离它吧！只是你要记得，青岛永远都是你的家，我永远都是你的港湾..”

最后，俞倩是被一个男人给带走的，那个男人我从未见过，好在他有气质也够礼貌，我想，那个应该就是陪伴她到最后的男人了吧！

“俞默啊，我没法好好照顾你妹妹了，也许当初你才是对的，人都是背负着沉重的罪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等我还完这些债就来见你吧。”

再见了，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