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未晞的睡眠一直很轻，只有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立刻就会醒过来，更何况现在还有只手掌在她脸上不停的移动……她睁开朦胧半醒的水眸，一眼就与他的眼睛碰撞在一起了。然后，她惊奇的发现，这个男人居然在微笑，他居然会微笑了。

认识他这么久，印象中，他总是含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似乎总是在笑，似乎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但他的眼底总是冰冷的，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似乎足以洞悉一切……所以她不能确定，此刻漾着一抹温柔的他，到底是在看着她，还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今天的太阳光很温暖，透过窗子向屋里投射进来，她面对着他，睫毛垂着，嘴角微向上卷，几乎是在微笑。晨曦的光芒染在她脸上，使她的面颊依然反射着红光，嘴唇依然红润，脸孔依然生动。她看起来好美好美，好宁静好宁静，好安详好安详。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不想打破这份安静，这份美好……

“未晞，”他轻唤着她的名字，她温柔凝望：“怎么了？”

他的手指轻柔的划过她的面颊，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未晞，你信吗？此刻我忽然有一种想向你求婚的冲动。”

未晞没有惊讶，也没有因为他的“冲动”而感到惊喜。他向来都是这样的，她习惯了他总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习惯了他总是漾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他看起来温柔而深刻，但她永远不知道，他的那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是假。

“未晞，你认为，结婚需要冲动吗？”

“是的，”她点头，“结婚需要冲动。”

“那你有这样的冲动吗？”

她盈盈一笑，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她送上自己的唇，轻轻的一个吻落在他的耳畔，柔软而冰凉，一如她的声音，也是如此的柔软而冰凉：“与澈，婚约是束缚，冲动是魔鬼。而我，我冲动不起，你也束缚不住。”也许有一天，她真的会结婚，但她想，结婚的对象不会是他吧？

他，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美丽，但不真实。

“那我们就冲动一回吧！未晞，我是魔鬼，我要下地狱，你陪不陪我？”

就这样的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轻松松的一句话，未晞就彻底沦陷了。当初为了一个笔记本，她把自由卖给了他，现在为了他一句话，她又把自己的幸福给卖了。她甚至没有给自己时间去想一想，这是一桩怎样的婚姻，当她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凌家老宅的大门面前了。

未晞注视着眼前的金黄色的庭院大门。听说这庭院是凌家的老祖先留下来的，那时候跟二十三年代的庭院都差不多，是朱红色的大门。后来到了凌与澈的爷爷这一代，他就找人重新设计了一翻，虽然还是复古的样式，却是金碧辉煌的建筑。

凌与澈这一代兄弟四个人，他排行老三，是凌家最花心的出了名的浪子，也是兄弟四人当中拥有最高权力的统治者，正因为这样，他和三个兄弟都不和。老大凌与洵太深沉，常常令人捉摸不定；老二凌与浩太冷酷，常常令人不寒而栗；老四凌与洐太阴暗，典型的笑面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