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答案是什么？

人在崩溃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有的人会变得亢奋、暴躁，有的人会变得疲惫、呆滞，有的人会变得钻牛角尖，反复絮叨，对其他充耳不闻，有的人则是悲愤、哭闹，还有些人会变得突然天下太平，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而李亚伦此刻，就是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令人觉得很可笑的时候，明明被挟持的人质都还在恐惧中尽量保持恐惧，但是身为连环杀人犯的李亚伦，却首先濒临崩溃。

“李亚伦，你已经不可能逃得了，现在这里已经被我的人彻底包围了。”李洪如站在队伍的最前段，死死地盯着挟持着人质躲在墙角的李亚伦。

“不要一错再错，你现在收手，还有机会的。”

李洪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试图劝导李亚伦束手就擒。

他不知道为什么李亚伦会忽然就一副精神崩溃的样子，但是他这副疯狂的模样，反而大家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没办法收手了！”

李亚伦眼眶红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是杀人犯，我杀了五个人！我活不了了！等着我的，只有死路一条！我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那你还有一错再错吗？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你还想再杀一个人吗？”李洪如沉声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李亚伦持刀的手，忽然抖了抖。

“我没有想杀他的，我没有想杀任何人！”

李亚伦疯狂地摇头，拿刀的手再次颤抖，几次差点割到人质的脖子，吓得人质不断大叫。

李洪如见到他的情绪越发激动疯狂，不敢再继续用语言刺激他。

“南宫前辈，到底应该怎么办啊？”周星星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向一旁的南宫浩求助。

南宫浩摇了摇头，他的专业是犯罪心理画像，并不擅长谈判。

对于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他向来都忌讳莫深，特别是在现在还有人质的情况下，他更不能随随便便和李亚伦谈判，以免李亚伦忽然发难，伤到人质。

李洪如不断对李亚伦进行游说，不断拖延时间。

而同时，警方的狙击手也找到了合适的狙击地点，一旦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只能强行将李亚伦击毙了。

李亚伦很聪明地将自己缩在了人质的后面，使狙击手无法对他进行瞄准。

“我从来没有想要杀任何人，我也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

李亚伦口中不断喘着粗气。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感觉我只是睡了一觉，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站在了一间完全陌生的屋子里，身上全部都是血，手中拿着刀，地上还有尸体和被破坏的内脏。”

“我没有想要杀他们的，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为什么要将人给杀了。”

李亚伦撕心裂肺地说着，表情痛苦无比。

“哼！不过是想要狡辩罢了。”李洪如冷哼一声。

而在他身后的南宫浩，却陷入了沉默，看向李亚伦的目光，变得越发深沉起来。

“我杀了人，但是我不是杀人犯。”

说着说着，李亚伦的表情，慢慢地由绝望，开始变得癫狂。

“该死，他有严重的偏执型人格障碍，有严重暴力倾向，如果他现在犯病，人质就危险了！”周星星神情紧张地说。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是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他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然后说了这句话。

紧接着，他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举措。

他开始挟持着人质慢慢从死胡同里面走了出来。

包围圈开始向后不断后退，李亚伦挟持了人质走到路中间。

“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机会了对吗？”李亚伦看着李洪如，忽然这么问道。

李洪如原本是想说些什么话来让他安心的，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等待着李亚伦的，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连环作案，杀死超过五个受害者……故意杀人罪、强奸罪、猥亵尸体罪，光是这些罪名加起来，就足以让李亚伦判处死刑了。

“我不是杀人犯，我不是杀人犯……”

他眼神有些恍惚，然后口中不断默念这几个字。

他忽然猛地将身前的人质往前一推，然后缓缓举起了双手。

周围的警察见状，连忙冲上前将他和人质隔开，并且将他按倒在地。

“警察的天职就是找到真相不是吗？求求你们，替我找到真相，就算死也好，至少我想知道，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按倒在地上，李亚伦用尽全力扬起头，红着眼睛怒吼道。

他的目光绕过了站在他正前方的李洪如，而是锁定在了后面的南宫浩身上。

“我知道你，我见过你！替我找到真相！我不能白死！那五个人也不能白死！”

被押送着走过南宫浩身边的时候，李亚伦忽然挣扎着大声说，然后像是疯了似的大笑了起来。

南宫浩转过头，看着他的扭曲的身影逐渐远去，最终被押进了押运车里面。

“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疯子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李洪如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然后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个案子总算是结束了，可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了。”

但是和他的一脸轻松不同，南宫浩却是一脸凝重。

“你怎么了？”李洪如皱着眉问。

“他刚才说，他见过我。”南宫浩的目光，依旧看着押运车离开的方向。

“可是我从来没有记得，我曾经见过他。”

“一个疯子说的话你也信？”李洪如笑了，“你平日里写了这么多的专题论文，开办了这么多的公开课，应该是他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关于你的东西吧。”

“洪如，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猜想吗？”

南宫浩的目光，依旧深邃而悠长。

“你还在纠结第二个嫌疑人的事情？”李洪如愣了愣。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这一看就是他忽然发病，在精神病的促使下杀了人，只是清醒过来后自己并不记得那些记忆，而且他也完全没有提到过所谓第二个人的存在啊。”李洪如耸了耸肩。

“如果是发病的话，他当时应该是处于完全无意识的状态才对，为什么会对目标进行筛选，并且还会趋利避害呢？”南宫浩反问。

“这个……也许他撒谎了也说不定，企图用精神病来逃脱法律审判。”李洪如想了想后回答。

“你知道梦游吗？”南宫浩忽然问。

李洪如愣住了。

“什么？”

“有些人在睡眠过程中，会自行下床行动，而后再回床继续睡眠的怪异现象。这在神经学上是一种睡眠障碍，症状一般为在半醒状态下在居所内走动，但有些患者会离开居所或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梦游的奇怪现象是，当事人可在行动中从事很复杂的活动，会开门上街、拿取器具或躲避障碍物，而不致碰撞受伤。活动结束后，再自行回到床上，继续睡眠。成年人发生梦游，多与患精神分裂症、神经官能症有关。梦游的时候，当事人的意识就是混沌的，但是却依旧在行动的时候保持逻辑性。”

“你不会想告诉我，李亚伦是在梦游的情况下杀人吧？”李洪如嘴角抽了抽，觉得这个理由简直太扯了。

“不，还有一种情况下，可以通过人为的方式，让目标达到类似梦游的状态。”南宫浩的眼睛，像是无尽的深潭。

“那就是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