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叩问自己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望着夜空闪烁的星星，唐蜀宝忽然觉得自己距离这个世界是那么遥远，以至于自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陌生感，似乎自己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般。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陌生，他不知道。

　　仅仅在这一刻遥望天空的时候，唐蜀宝猛地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是如此陌生，陌生到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唐蜀宝将从父母那里拿来的各种蔬菜放下之后，脑子中迸射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将各种蔬菜依次摘取了一些，熬成了一锅五颜六色的蔬菜汤。

　　看着碗中的蔬菜汤，唐蜀宝一阵苦笑。

　　或许，自己的生活，还不如这一碗蔬菜汤来的精彩吧？自己的生活总是在碗底漂浮着一些蔬菜的根系，就连泥土都没有洗刷干净。唐蜀宝想着，端起蔬菜汤呼啦呼啦喝了个干净。

　　想着老妈说过的话，唐蜀宝有些想要笑出来，“柳青，自己的妻子，自己对于她究竟是爱呢，还是恨呢？亦或是，根本没有感情？”

　　“你真正爱过一个人吗？”当唐蜀宝想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不禁向黑色的天空望了过去，看着星空闪烁的夜，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起了这么一句话，或许对于自己的婚姻并不满意，或许还有些额外的幻想，当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唐蜀宝一时间愣住了。

　　回想起，自己的初恋女友婷婷，回想起自己的四任女友，似乎，自己也无法确定，对于她们是不是真正的爱。唐蜀宝有些犹豫的挠了挠头，望着黑色夜空苦涩的笑了笑，究竟是心酸还是痛楚，他自己也无法确定。

　　“或许有过吧。”唐蜀宝不是太肯定的自言自语着回答。

　　想起自己初恋女友婷婷，似乎相处的时间是那么短暂，短暂到还没有来得及明白爱与被爱是什么感觉，就已经结束。

　　她走了，自己的初恋女友就那么走了，带着对自己当时傻和蠢的愤恨，离开了自己。

　　飘走的气球不可能再飞会回来，她总是在自己想要见她一面的时候这么说。唐蜀宝这样想着，狠狠攥紧了双拳，有一些不甘，有一些无奈。

　　遥望星空，寻找女友婷婷的踪迹，总是会触动心中那一条伤痕。

　　自己对于初恋女友，更多的是喜欢女友那一眼便让自己永远记住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吧？其实，对于她，自己真的不了解，只不过记住的只有那如同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而已。唐蜀宝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自己真正爱过吗？没有吧？对于现任妻子，更多的是一种依赖吧？”唐蜀宝干笑着向房间望了过去，看着房间中的冰冷，只觉得全身是那么寒冷。

　　“还记得当时对于第二任女友并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是第二任女友的一个好友而已。只是在她的好友面前有些自惭形秽，才转移目光看到了第二任女友吧？”唐蜀宝苦笑一声。

　　当时对于第二任女友，更多的是一种饥渴吧？似乎，第一次带第二任女友回家，就想要让她从女孩变成女人。

　　后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想要抓住她的？是她前任男友的干涉，还是自己对她堪称倾国倾城容貌的幻想，亦或是自己对她不盈一握腰肢的幻想？自己竟然有些忘记了。唐蜀宝挠挠头，再次抬头遥望星空，竟然看到有一颗流星划过。

　　或许，流星也在为自己的这些故事，感到可笑吧？唐蜀宝想。

　　“第三任女友，自己根本就不喜欢她吧？毕竟，她是那么强势，无论什么事都要听她的安排，一点自由都没有。而且，她竟然还会武功，自己亲眼看到她把一个强壮男人打得跪地求饶的时候，自己的心都满是恐惧吧？”唐蜀宝微微皱紧了双眉。

　　似乎对于第三任女友的回忆，大多停留在她与那一个强壮男人打架的情景之中，后面的故事，自己竟然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在自己的心中，她就是一个暴力的女孩子吧？唐蜀宝想。

　　第四任女友，网络游戏中认识的。或许，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网络都是虚拟的，一点也不可靠。

　　她的父母嫌弃自己太穷，一副穷屌丝的模样，根本就连问都没有问原因，就拒绝了。虽然，那个女孩子，后来也来寻找过自己，硬逼着她的父母同意她与自己的婚事，可是，当时自己自卑了。

　　为了可怜的男人尊严，自卑了。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依靠一个女孩子威胁自己的父母，来获得爱情。最终，自己还是和那个女孩子分开了。

　　分开的那个时候，或许，那个女孩子心都碎了吧？唐蜀宝想。

　　而现任的妻子，与其说是妻子，不如说是祖宗更合适吧？毕竟，她什么事情都不做，整天除了睡，就是吃，真是连自己四任女友哪一个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似乎，自己不止一次想要离婚。可是，结婚三年，已经到了结婚的第四年，自己每次想到要和柳青分开，一个人独立生活的时候，竟然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究竟要如何生活。

　　“自己对于柳青，这个妻子的依赖似乎已经深入到骨髓中了，离开她，自己竟然会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人面对生活，竟然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根本承担不起来，会害怕一个人面对生活的现实。”唐蜀宝呵呵苦笑。

　　什么是爱？什么是真正的爱？自己竟然无法回答。

　　爱，就是对彼此的依赖？

　　并不对吧？想想自己的祖父一辈，他们夫妻之间在结婚之前，甚至彼此根本不认识，哪里来的感情，哪里来的爱？还不是全凭媒婆的一张嘴？

　　祖父祖母在一起能够生活半辈子，或许依靠的就是那种自己都无法否认的对彼此的依赖。有时候，自己这么想的时候，竟然会对祖父祖母们的生活充满了向往。梦想着有一天，等到自己头发花白的那一天，等到自己只能坐着摇椅望向天空的时候，自己能够和柳青细细的说着一些微不足道的家长里短，一些根本无足轻重的闲言碎语，一些根本引不起任何人注意的闲谈，一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

　　希望，那时候，柳青依旧会对自己深深的凝望一眼，调皮的在自己鼻尖上面刮一下，然后说一声，你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一个小孩子一样。

　　“或许，这就是自己向往的最简单的幸福吧？”唐蜀宝叹息一声。

　　对彼此的依赖，或许才是对彼此最大的伤害吧？毕竟，当彼此每每想起要离开彼此的时候，心中都会充满了慌乱，甚至于望向远处的道路，有一种不知道应该怎么行走下去的恐惧。

　　“依赖，或许才是对彼此最大的伤害，让一个一个的年轻人，就这么浪费了自己一生的青春，陪伴着一个仅仅是依赖的人，一直走到尽头。”唐蜀宝无奈的摇摇头，向天空望了望，抓起手机按下了柳青的号码。

　　“不知道，柳青，现在还有没有在生气？”唐蜀宝凝望着柳青的号码，犹豫再三始终没有按下去，重重的在自己腿上拍打了一下，站起身向房间中走去。

　　看着房间中衣柜中柳青的衣服，看着柳青挂在衣架上面的各色连衣裙，唐蜀宝抓起一件，对镜中的自己打量了一遍，最终将一条蓝白相间的连衣裙套在自己的身上。

　　看着镜中的自己，唐蜀宝一阵苦涩。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要变成一个女孩子，究竟还要不要去爱呢？还敢不敢去爱？对于爱情的幻想，会不会有一天，变成秋天的枯叶，随着风缓缓飘落，而不带一丝绿色的希望，成为冬季泥土中一部分，落满萧瑟和悲伤，甚至是绝望？

　　“岳母的话，老妈的话，甚至于周围邻居的话，自己在他们的口中似乎成为了一个永远都不合格的男人。”唐蜀宝抚摸了一下身上的连衣裙，呵呵苦笑了两声。

　　顶天立地，不知道这一个词语究竟是谁发明出来。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可是，当男人疲惫不堪的时候，当男人身上布满伤痕的时候，当男人心中满是裂痕的时候，有谁看到了？有谁会问一句，你累了吗？有谁会说一句，你应该休息一下了。

　　有吗？有吗？谁会这样说，谁会向我这一个男人看一眼，有谁？

　　我作为一个男人，只能打碎牙齿混着鲜血，硬咬着牙齿往自己肚子中咽。有谁知道，我心中到底是酸涩，还是痛苦，还是高兴？

　　“顶天立地，你们只会说一句顶天立地。”唐蜀宝恨恨的攥紧了双拳，一张脸布满了青筋。

　　顶天立地，当天塌下来的时候，你们会不会伸出手去分担一下天的分量，会不会对着这个肩扛着天，脚踩着地的男人，说一声，你休息一下，让我来。会不会？你们会不会？

　　每当天空摇晃一下的时候，你们都会对这个男人满是责备，满是怒火。可是，你们知道这个男人有多苦，有多累？每天站立在那里，扛着沉重的天空，即便是肩膀被压成骨粉，也要咬牙坚持。因为，你们是这个男人的家人，守护你们是这个男人的责任，就算这个男人成为一具尸体，也要伸出手支撑起天的一角，避免你们被天空的重量压垮。

　　“顶天立地，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好累，好累。”唐蜀宝长长的吐出一口凉气，恨恨将连衣裙撕碎，扔到一旁的垃圾堆中。

　　看着柜子中满满当当都是柳青的衣服，而自己的衣服只有可怜的几件的时候，唐蜀宝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面好重，好重，似乎肩头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一般。

　　唐蜀宝摇晃着扶助衣柜的边缘，看着柳青的衣服，无奈的摇摇头，“柳青，柳青，你这一柜子的衣服，那不是钱买到的，都是我身上的血液和汗水啊。你明白吗？你不明白，你一点都不明白。”

　　“是谁规定，男人一定要顶天立地？是谁书写了这样的规则？”唐蜀宝嘶吼着，一拳砸在衣柜上面，这一拳让唐蜀宝的手上流出了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染红了唐蜀宝的双眼。

　　“姐妹们，快来发今天的战绩了。”

　　“来了，来了，看我今天的战绩，仅仅一个小时，就收到了一万元。这下，我一直想要买的包包有着落了。嘻嘻。”

　　“妹妹，看我的，我又得到了五万呢。前几天看中了一款连衣裙，这下子可以买到手了。”

　　“你这个窝囊废！还有脸做一个男人？一个月仅仅只有两千元，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还做什么男人？”

　　“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就应该肩抗天，脚踩地，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姿态。你，唐蜀宝，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你一个大男人，穿这样瘦的裤子，像什么话？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以后不准穿，别给我出去作妖！”

　　“你一个大男人，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每天都赊账，你的帐都记满半本本子了。你什么时候还钱？你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还不如干脆去做个女人呢，起码还能有人说一声，这个女人长得好高。”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一个大男人，养活不活老婆孩子，还有脸活着？唐蜀宝，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我们家柳青嫁给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唐蜀宝，你这个窝囊废，废物点心！”

　　脑海中不断蹦出一句一句话的唐蜀宝，恨恨的攥紧了双拳，凝视着衣柜中柳青的衣服，向镜中的自己打量了一遍，拖出一身柳青的衣服，将自己身上褪去的不着片缕。

　　将柳青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之后，唐蜀宝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恨恨的咬紧了牙齿。

　　我要做一个女孩子，做一个被人呵护，被人宠的女孩子。我不要做一个男人，做一个男人，真的好累，好累。

　　“如果有来世，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选择做一个男人，一定做一个女孩子，做一个幸福的女人！”唐蜀宝抬头望着黑色的夜空，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