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反转

　“又”字说明了一切。

　　舒清心下雪亮，没打算搭理白衣公子，反而看向众人。

　　她道：“各位，你一嘴我一嘴，吵吵闹闹无法解决问题，所以我禁了大家的声，而我此次前来是要告知大家，内招令既是副族亲自送来，就意味着副族已经选定了人，显然此物并不方便交予其他人，若贸然交出，那是对司界，对修灵族的不敬，亦是对副族的不敬，当然，强取豪夺又是另一码事，不过据我所知，修灵族作为司界附属一族，其正直程度绝非一般人能想象，倘若夺物者拿夺来之物上缴，修灵族一旦查问，依照司界之规，可不知夺物之人会有什么下场。”

　　这不是吓他们，而是事实，也正因为这个事实的存在，这群人才没敢强取豪夺，只一味的拿金银财宝土地权利作为交换，至于那些盗窃的贼子，明显这类人绝不会是为了上修灵山，大约是想偷来换权换势换财宝。

　　闻此言，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动，嘴巴一张一合却是半点音都吐不出来，玄渊眼角的余光刚好瞟到，嘴角勾勒，脸上仍挂着三分邪笑，指尖微动，那蠢蠢欲动的人，嘴里突然蹦出了话“说什么……”

　　注意到自己终于能说话，这人顿了顿，便又把想说的话重头说了一次。

　　“你休要胡扯，说什么司界之规，难不成你一个村野女子还能比副族更懂司界之规？”这人说完还故意看向了玄渊。

　　玄渊眉眼弯弯，还保持着三分邪笑，舒清当即明白他们为什么去而复返了。

　　原来，玄渊的花招在这。

　　刻意对上先前说话那男子的视线，从容道：“既如此，你是否敢将你身边这位‘副族’同你说的司界之规大声说出来？”

　　后面不能说话的数人急得跳脚，恨不得代替这男子来说，这男子却是盯了玄渊好一会，才鼓起勇气道：“说就说，有什么不敢的。”

　　“是吗。”舒清面无表情，眸子里更无任何波澜，平静又镇定的道：“那请你大声说出来。”

　　“哼”了一声，男子道：“执四界之法，秉四界之公，平四界之乱，掌四界之衡，司界主旨是为此，司界之规自然也建立在这主旨之上，而修灵族即是辅佐司界所立，理当秉承。”

　　“啪啪啪”

　　舒清为其鼓掌，鼓掌间，她的神色仍无起伏：“不愧是想入司界者！不过，这当真是你身边那位副族告知你的？”

　　此一问，那男子不由得又看向玄渊，玄渊微微一笑，那男子便以为玄渊在默认什么，越发有了勇气：“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不！”舒清注视着他：“司界主旨你如此清楚，那你可知秉四界之公，是为何意？”

　　“自然是刚正不阿的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坦。”男子老实作答，压根没注意这问题本身就存在问题。

　　男子蠢，玄渊可不蠢。

　　舒清言语犀利，一步一计，看似被人牵着鼻子走，实则早已引人入局。

　　脸上的邪笑又加深了几分，玄渊心道“利用更细的定义来设伏，小看你了。”

　　不愿在看这男子如小丑般被舒清戏耍，他主动对舒清道：“罢了，不玩了，我认输。”

　　下一秒，就看他玄袍云袖一挥，这群还没搞懂什么情况的人群已然消失在村口。

　　处理完毕，舒清转身离开。

　　玄渊后头喊道：“小丫头。”

　　舒清置若罔闻，未曾留步。

　　一路追到村长那，后又从村长口中得知舒清来处理问题的蔡碧琴，追了半天好容易追到此处，结果又刚好瞧见玄渊将众人变走，脚步一顿，目顿口呆望着玄渊，嘴里重复着“好厉害”竟忘了在追舒清。

　　白衣公子凌凡亦不解，忍不住道：“扭转局面不易，王玄兄何以要放弃，难道是那小女子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大家都十分费解，哪怕是被变走的众人亦是一头雾水。唯，躲在暗处观察了整个过程的村长和蔡母看明白了一切。

　　回去的路上，蔡母对舒清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村长亦是摸着自己的白胡须，笑哈哈的说：“司界主旨秉四界之公，此‘公’除了公正还有公平，无论假风扬出于什么目的，又与那些人说了什么，仅是‘公平’二字便可抹杀一切。”

　　“对啊，公平啊，就像修灵族为什么会找上我们，又为什么会给我们内招令，说白了就是因为我们这些年默默无闻除妖兽异类所攒集的功德。而那群人毫无做为便来逼要内招令，若真被他们逼要过去，修灵族也默许，那还有何公平可言？至少对我们就不公平，显然在公平的前提下，除非我们心甘情愿的赠送，否则谁拿走内招令都无任何作用，说不准还会适得其反。”蔡母津津乐道。

　　那年长的男子，蔡达像是这才明白，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秉四界之公，仅此一句，就算灵族真副族在此，也得低头，不得不说，司君不愧是司君。”

　　——&

　　当夜，蔡家村里大摆宴席，名为答谢舒清，实则也算是为了给村民们压惊。

　　这几日陆陆续续不断的有人进村，虽没对村民做什么，但来势汹汹，人又多，确实让村民们担心好一阵，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生怕随时随刻那些外来者就突然发难。

　　有些胆子本身就小又爱多想者，甚至连屠村都想过，越想就越害怕，越怕就越像是惊弓鸟，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直至今夜听到消息说那群人已经离开，这才心有余悸的敞开大门，出来赴宴。

　　蔡家村不大，鎜齿族人还挺多，舒清随便看了看院子里的席面，便发现少说也有十几桌，并且客人入座以后，竟还有坐不下的？

　　“你们族人还挺多。”舒清被蔡碧琴扶着，站在门口，还未入席。“我来的这些日子，怎不见这般多的人？”

　　一月有余，时间不算短，舒清也不是没上村里走动过，可就算是走动也未曾见过这么多的人，仿佛这些人是凭空出现。

　　蔡碧琴笑了笑，扶着她入席：“你见不着是因为我们蔡家村有两个村，你看……”指了指靠院门的那几桌：“那几桌就是隔壁村的，因为我们村实在太小，容纳不下所有的族人，所以我们在隔壁又建了一个村。啊，村长爷爷来了啊！”

　　说话间，村长协同蔡母等人一起入了座，舒清礼貌性的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村长亦是客气的点点头，倒了杯酒，举杯道：“这次多亏舒姑娘帮忙才得以解决我鎜齿族的麻烦，我敬你一杯，还忘不要嫌弃。”

　　最后一句显然是另一个意思，在场者，除了知真相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没太明白村长纡尊降贵就算了，怎得还用出“嫌弃”二字？不过不明白也没人直接发问，全当村长可能是一时高兴喝多了些，在胡言乱语。

　　舒清不笑不语，面上没有任何情绪，行为上十分配合，举杯饮酒。

　　村长心情好，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敬完酒，又朝着院中的众人喊道：“大家听我说。”

　　话出口，原本嘻嘻哈哈喧闹的院子骤然安静，众人纷纷看向村长，不知有何吩咐。

　　村长也不含糊，瞧着像是醉了酒，实际清醒的很，手上酒杯放去桌子上，他道：“修灵族招收弟子之期即将来临，咱鎜齿族的后辈里，若有想修习灵息的，明儿统一来找我。”

　　闻言，舒清心里升出一抹不好的预感，暗道“这里恐怕呆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宴席散后，村长就又一次邀请了她谈话，她本想拒绝，可人家到底收留过自己，依照司界之规，有恩必还，即便心中了然，她仍旧还是选择了面对。

　　村长家中，三人落座。

　　舒清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这椅子还特意加了软垫，坐着确实舒服。

　　村长坐在她对面，左旁是蔡达。

　　知其大概而不点破，舒清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首先说话的是蔡达，他犹犹豫豫，许久，才磨磨蹭蹭的说：“司君，如今您伤未愈，定需要有人为您疗伤，不知……不知我等可否为您效劳？”

　　“你们？”舒清的眸子迅速对上了村长眸子，四目相对间，村长仿佛在舒清眸子里瞧见了一抹清冷。

　　事实上这看似为她好的话语，绝非那么简单。

　　她受伤不假，但她所受之伤绝非普通内伤，元神受损，欲修复，便得用灵息，说白了就是不断渡灵息给她，达到一定量时，元神才会渐好。而普天之下，但凡修习灵息者，无一不把灵息当宝，他们却想帮助她，让自己损失灵息？

　　这等牺牲不求回报绝不可能，更何况她已经自报家门，虽不全实，有一点却是真，她的的确确是来自虚蜃境的司界。

　　眸子里的冰冷飞快消散，她道：“司界主旨秉四界之公，此‘公’也不乏某种同等代价的交易。看来你们很清楚，说吧，想要什么。”

　　村长双眸闪闪躲躲，显然明白舒清已看穿他的用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司君莫要误会，只是我这弟子乃天生拥有灵息者，虽不高，但天生就是个优势，若他帮您渡灵息，隔日也能恢复，并无多少牺牲。”

　　蔡达也跟着道：“是啊，我能恢复的，而且我们确实也没别的意思，就单纯想着修灵族招收弟子之期马上来临，司君能否递一封推荐信给修灵族族长，也好叫我们家晚辈能上山修习灵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