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贼喊捉贼

于小雀揉搓衣角，磨蹭了半天，才说出实情：“王爷在里面等你好久了，小雀害怕他，都不敢在屋里写作业了呢。”

嗐，这有什么可怕的，去里屋写作业不就行了，于小鱼搂住妹子的削肩，安慰几句，一起走进破破烂烂的小院。

推门进去一看，不足30平米的狭小客厅里，摆了几件简单的家电，均是十几年前的款式，沙发也是老旧的弹簧沙发。

旁边站着一个干瘦的驼背老头，约莫六十来岁，头发全白了，永远驮着背，永远背着手，狭长的小眼儿，永远都在警惕地打量着什么。

细看老头的容貌，会发现鼻头塌下去了，据说是被人在鼻子上砍了一刀，这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有些扭曲，颇有几分阴森恐怖，这大概就是于小雀害怕的原因。

这老头就是鬼王爷。

陈仓寨丁丑营的贼头。

鬼王爷喜怒无常，性格阴晴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发火，有时候笑着笑着，就把属下打的皮开肉绽。

虎子和于小雀都怕他，见他来了，全都很紧张，尤其是于小雀，脸都吓白了，一溜烟跑到里屋，不敢多停留一秒。

虎子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鬼王爷手下的兵，平时住在一起，他不在的时候，接送于小雀，洗衣服做饭都是虎子的活儿，此时正在陪着鬼王爷聊天，大概等的时间不短了，该说的闲话都说完了，闷闷的在客厅里各自看手机。

此时他出现。

虎子放下手机，一脸惊喜的跑过来：“怎么回来这么晚，不是上午就出狱了吗？”说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是不是捅娄子了，鬼王爷脸色不太好。”

虎子的心是向着他的。

他皱眉想了想，这才刚出来，能惹什么麻烦，想多了吧，他拍拍虎子宽厚结实的肩膀，推到一边，笑着过去跟鬼王爷问安。

于小鱼性子活泼，小时候总闯祸，爬窗户偷看人家小媳妇洗澡，下地里摸人家的西瓜，有一次还把石子磨成咸花生，放到鬼王爷的碗里，差点崩掉鬼王爷的门牙，追着他满寨子的打，愣是追不上，至今让寨子里的兄弟津津乐道。

他这么淘气，偏偏鬼王爷最喜欢他，刚才还沉着脸，一看他来了，顿时露出了笑容，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他坐过来。

于小鱼也不客气，隔着茶几跳到沙发上，一边给鬼王爷捏腿，一边笑嘻嘻的问：“王爷您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鬼王爷嗓音沙哑：“少管所里蹲了三个月，没什么事吧？”

他耸耸肩：“挺好的，没什么事。”

这一次可不是没事，他眼瞅着快要18了，老陈找他麻烦，非要把他转到成人监狱，关他个三五年，并且用这个威胁他，让他当卧底。

较量了仨月，于小鱼无可奈何的同意了，一是他忍不了那么久，二是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人欺负他那傻妹子。

当然，他只是虚与委蛇，并不打算给老陈出力。

这里面的道道儿，绝不能让鬼王爷知道了，鬼王爷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怎么想，一定会觉得他反水了。

“没事就好。”鬼王爷嘱咐道：“你小子机灵是机灵，就是太冒失了，以后出去上工小心着点，别再阴沟里翻船了。”

上次确实是阴沟里翻船，上工的时候，碰见下暴雨，马路上积水太多，也不知道谁打开了下水井盖，他跑着跑着差点掉进去，崴了脚，让人逮住了。

这种倒霉事不会经常发生，他大喇喇的摆手：“这您放心，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西瓜，进来吧！”

鬼王爷这一声喊，让于小鱼愣住了，外面还有人吗，难道是寨子里的兄弟，既然是兄弟，躲在外面干什么，刚才为什么不进来？

等那人进来了一看。

于小鱼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白天学雷锋做好事，一脚踹翻的那个贼，那贼居然跟他是一伙的，也是鬼王爷手下的兵。

鬼王爷将他们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然后阴恻恻的笑道：“小鱼，我怎么听说，你在大街上干起了贼喊捉贼的好事儿？”

贼喊捉贼，这是好事儿吗？

对一个贼来说，肯定不是。

他连忙解释：“王爷您听我说……”

“还说什么说，三舅，白天在大街上踹了我一脚的就是他，错不了，我死也认得出他这张臭脸！”那人恶狠狠的盯着于小鱼。

这个称呼让于小鱼想起一件事，前一阵子，有个乡下的亲戚，说要来投奔鬼王爷，据说是鬼王爷的外甥，名叫赵睿。

外号西瓜。

他没有等到西瓜来K市，就进了少管所，所以他们俩并不认识。

此时打量这人的容貌，胖圆脸，门缝眼，红扑扑的脸蛋，还留了个西瓜头，顿时和心中的那个人对上号了，这小子就是鬼王爷的外甥！

于小鱼感觉大事不妙，打击同行也就罢了，打的还是鬼王爷的外甥，往大了说，这是反水，往小了说，是跟鬼王爷过不去。

怎么都讨不到好儿。

这可怎么办？

一旁的虎子听出了一点端倪，连忙帮他辩解：“瓜哥，小鱼一向对寨子里的兄弟很好，不可能故意找你麻烦，这肯定是个误会……”

西瓜忿忿不平的骂道：“误会你大爷，白天我跟他打手势，他敢说自己没看见？”

陈仓寨贼窝里有一种特殊的手势，叫兄弟结。

把食指和无名指勾在一起，成X状，见了就知道是自己人，外人不懂，也做不出来，不信试试就知道了，标准的X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常年练指功的才行。

不巧的是，他确实没看见。

“三舅，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西瓜把鬼王爷抬出来了。

鬼王爷捋着下颌的短须，阴阳怪气的说：“小鱼啊小鱼，没想到你还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拉扯你这么大，我居然没看出来。”

于小鱼一听话锋不对，忙道：“王爷，瓜哥，我绝不是要帮那个女人，也绝不是跟自家兄弟过不去，我只是……闲的蛋疼，逗个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