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唐刀与三棱刺

“这是刀还是剑？”杨玄策喃喃道，像是问萧安可和叶诗晨，也像是在问自己。

对于兵器，他们三人都可以算得上是行家，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形制。

“铁匠还说，他要求锻刀的时候，不能全用百炼钢，刀身内部必须包裹精铁。”叶诗晨又补充道。

“刀身略宽，刀柄更长，如果使用双手握刀，足可劈开一般的盔甲！”杨玄策不愧是沙场老将，看了一会儿之后，闭着眼睛想象了一下，还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的确如此，百炼钢包裹精铁，外硬内软，兼具硬度和韧性，的确是一把好刀！”萧安可也说道。

“那这个又是什么？短匕？也不太像！”叶诗晨指着另一幅图道。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萧安可缓声吟道，正是《诗经》中的一首国风。

“锜，制之不易，而且因为技法的原因，已经极少有人使用了！”叶诗晨听萧安可一提，马上也想起了历史上的确曾有过这样的兵器。

“杨大人，你这屋子里真的是什么书都有啊！”萧安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也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其他意思。

杨玄策只感觉后背发凉，讪讪的笑道：“书是搜集了不少，在下也未曾读的完。”

也是，从萧安可的角度，除了推测莫云是翻书找到的这些东西，也着实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这倒正是萧安可误会了，莫云也没有想到历史上还真有类似三棱军刺的东西，而他之所以要做上一把，除了喜欢还有这自己深刻的考量。

三棱军刺是一个特殊时代的产物，曾经被神话，但是也随着历史的前进而被遗弃，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独有的魅力，正和符合现在莫云的需求。

在体院学习的时候，莫云曾经对三棱军刺做过仔细的调查和研究。

三棱军刺的造型能够极大的提高其强度，对于大夏皇朝现在的冶炼技术而言，只要力道足够，使用三棱军刺完全可以轻易砸断普通的兵刃。

第二，三棱军刺造成的创口能够使对方快速失血，以当世的医疗技术，只要扎到要害，必死无疑。

第三点当然是因为喜好，虽然前世那个时代，三棱军刺早就被军队淘汰，但是莫云曾经也收藏过几把，时常把玩，感觉近战的时候特别顺手。

而且，三棱军刺主要目的是刺，所以其他几面的刃口并不需要太锋利，经过简单的淬火，就可以让表面发黑，防锈又不反光。

只是，现在在场的三人虽然见多识广，也不可能体会到莫云的想法。

“那这个又是什么呢？”杨玄策连忙又指着剩下的那副图画问道。

“这个是从石匠那里抄录下来的！”叶诗晨解释道。

“高一尺五，宽三尺，长五尺，厚一寸，这么大的石头，为什么一个是黑色的，一个是白色的？”杨玄策不解的问道。

“这个是洗澡用的！”萧安可解释道，莫云之前倒是给她提过。

“是浴盆吗？为什么底下要开几个孔？”杨玄策越看越迷糊。

“两个浴盆？还有盖子，没想到他还挺会享受……挺爱干净！”叶诗晨笑呵呵的问道，这个样子倒的确是很像。

如果莫云在此，估计又要大喊冤枉了，不是我爱干净，是你们太不爱干净了好吗？而且，用石头来做，莫云可是费了不少脑筋的。

这年头做个铁水箱不仅工艺达不到要求，一用还会生锈，根本就无法实现莫云想要的功能。

不过，这还真的不是爱不爱干净的问题，实在是条件有限，不太方便。

“这个，也是书里面的？”杨玄策盯着图纸看了半天，也没太明白，嘴里嘀咕道。

萧安可也懒得理他了，这个洗澡的玩意弄成什么样不重要， 日后自然能见着，关键是刚才的两件兵器。

“诗晨，找人盯着铁匠铺，如果有异常，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萧安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大人！”叶诗晨看到萧安可说得如此严肃，连忙回答道。

她们不是滥杀无辜的刽子手，但是也有需要坚持的底线。

“还有，找我们自己人，按照图纸重新各打造一把，备用！”萧安可又叮嘱道。

“是，大人！”

……

杨府的练武场。

“怀英，莫云今天怎么没有来？”杨怀玉问道，一向风雨无阻，十分准时的莫云今天却缺席了。

“哼，也许嫌累坚持不下去了呗，这才不过十多天的时间。”杨怀英撇了撇嘴答道。

杨怀安则是没有说话，瞥了一眼往日莫云练刀的位置，然后继续专心练习枪法。

倒是武师在旁边道：“莫小姐今天请过假了，说是玉笙阁那边有事，明日再来。”

杨怀玉便不再说话了，一抖手，挽出一片剑花，现在说那些都没用，既然莫云答应了一月之期，自己就耐心的等待好了，到时候管教她服服帖帖的。

那莫云同志刀法都不练了，在玉笙阁忙些什么呢？

“来来，在往这边一点，竖直了……”玉笙阁的小院里，莫云正指挥着几个家丁在院子的一角竖起了四根碗口粗的立柱，然后是平台、爬梯。

原来今日晌午，石匠铺子就将莫云定制的东西给送了过来，莫云早就央求老管家准备了一些其他的物事，又要了几个强壮的家丁，一散学就开始忙活开了。

四根立柱和竹片围成了一个四、五米见方的空间，一共分为两层，顶部放上了两个石头造成的大水槽，中间是洗澡间，底部距离地面不到半米，挖了一圈排水沟，盖上了竹排。

两个石头水箱，莫云仔细的亲自动手清洗干净，然后放在顶部，白色的覆盖在竹排下，黑色的裸露在外。

莫云拿着十来根比大拇指略微粗些的竹子又上上下下忙活了半天。

“云儿，这个东西要怎么用？”萧安可围着建好的浴室看了半天，但并不是太明白。

莫云看来一眼天边的晚霞，神秘的说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是个大晴天，道了晚间，娘自然就知晓了！”

说完之后，莫云就哼着小调回房间了，忙活了半天，莫云又弄得自己一身脏兮兮的。

萧安可只得无奈的笑了笑，只能当作是看孩子玩过家家了。

第二天一早，莫云匆匆吃过早饭，就开始从玉笙阁的水井里打水，一趟一趟的往黑色的水箱里灌水。

没办法，水泵抽水是不可能的，只能靠人工了，而且这也是锻炼体力的好办法。

萧安可看着已经爬上了树梢的日头，还有万里晴空，再看看莫云忙碌的身影，心里头不由得又犯了嘀咕，日观天象也是看书就能学会的吗？今日真是一个大晴天啊。

吃过晚饭，莫云看了一会书，就对萧安可道：“娘，我去洗澡啦！”

莫云不待萧安可答话，先拎着水桶跑了十来趟，给白色的水箱灌满水，然后拿起自己的换洗衣物，莫云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洗澡间。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还有莫云嘴里时有时无的小调。

萧安可和柳儿站在房门口，看向莫云那边，竹片的缝隙里透出几丝摇曳的灯光，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一些热腾腾的水气。

“夫人，小姐那里弄来的热水？”柳儿奇怪的问道。

萧安可没有答话，因为她也不太清楚，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顶部的两个大石头。

莫云舒舒服服的洗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感觉浑身毛孔都通透了，连手皮也泡得有些发皱才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安可和柳儿直愣愣的看着莫云还有些冒着热气的头发， 就像看个怪物一样。

莫云嘻嘻一笑道：“娘，你要不要去试试，热水应该还有不少！”

“我……可以吗？”萧安可犹豫的回答道，一旁的柳儿眼中也满是渴望。

一方面是出于对新事物的好奇，另一方面，天一天一天的热了起来，其实他们哪个不想洗澡，只是条件不许可，捣腾浴盆太过麻烦了一些。

“当然啦！娘，我来教你！”莫云将手里的脏衣服塞在了柳儿的手中，拉着萧安可的手，就带着她进了浴室。

“娘，你看，这个竹管连着那个黑色的水箱，里面是热水，这根连着的是白色的水箱，转动这个塞子就可以调节水流的大小，调整到你喜欢的温度就可以啦。”

这几个水阀和塞子可以说是最考验莫云的，在缺少材料的情况下他足足研究了好几个晚上，才研制出来。

为了连接处不漏水，他可是换了不少材料，最后选择用鞣制好的猪皮，不仅漏水少，估计使用寿命也会比较长一些。

萧安可试着操作了一番，感觉十分神奇，看向莫云的眼神里不由得又流露出兴奋的光彩，这样的莫云简直就是天赐英才，果然不愧是那两个人的后代。

“这热水是哪里来的？”

“来自太阳的热量啊，黑色的东西在太阳下会产生热量，这样水就会被烧热了。”莫云解释道。

……

萧安可一边洗着，思绪却早已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这温热的水，就像那个夜晚的暴雨，莫云被送到他身边，小孩子浑身湿透，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言不发，只是呆滞的看向自己。

想着自己带着他四处漂泊，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而他也慢慢长大，虽然怯懦、呆滞，但是也老实听话。

想到他受伤时自己的自责，想到他伤愈后自己的开心，想到现在，他是那么的聪慧……

从浴室墙壁的竹片缝隙中，萧安可看到了莫云房间里温暖的灯光，他就在那里，安静的坐着看书。

水，有点凉了！

萧安可拧了拧那根出热水的管子，应该是热水用完了。

这也难怪，莫云足足搓洗了大半个时辰，萧安可也在里面发了半天呆，水是该用完了。